“请问您的助理,温璃,有没有参、与、其、中!”那个油头犀利的女狗仔,偏执地问着这个问题。
第三遍,黑衣女子放缓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周遭渐渐安静下来,演讲般慷慨激昂的问题没有继续砸过来,转而是记者们的窃窃私语…
黑衣女子定定地站在第三级台阶上,她脖颈上的纱布松散地垂到她的外套口袋跟前,这儿离大门两米不到,如果真想要避开,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就可以解决。
那个被称作文姐的女人趾高气昂地,一步一步迈到她的跟前,甚至踏上台阶,直到马上要听见那个让人胆寒的问题要从这狗仔的臭嘴里说出第四遍——
“啪——!”终于,她动手了。
一记响亮地耳光毫无征兆的落下,文姐的啤酒瓶底牌眼镜片飞出去砸在摄像机上,那狗仔来不及反应便被黑衣女子死死薅住油腻腻的头发直往她面前扯。
那只手骨瘦嶙峋而满是针孔,除此之外,上面布满淤青。
“再说一遍。”终于,她沙哑着开口了,口罩之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周红的发紫。
“我想‘采访’您,您的助理温璃,有没有参…”那狗仔显然并不死心。
“啪——!”是一记响亮的掌掴。
“来。”
“我想问您,您的助理温…”
“啪————”又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
“继续。”
“我想…”
“啪——…”
今天的分量,住半个月的院,足够了,同时,那女狗仔趾高气昂的劲儿…也彻彻底底消失了。
“拍!快拍!”
“大新闻来了!”
“打人啦那就是承认啦!”
“reaction!那边儿的机位!拉近点儿!”
一圈狗仔把手里的话筒揣进口袋,抢过后方的摄像机,怼着黑衣女子戴着口罩的脸和脖颈一顿猛拍。
“松手!疯女人快放开我!”文姐痛得龇牙咧嘴,这四个耳光赏赐下来,牙真真是松了。
其实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抗动作,因为她想要的就是面前这人动手的效果,参考这位爷从前冲上天的德行,到时候如果能把她‘杀人犯暴力狂’的人设吃死,再让她进宫里待上几年,这种大新闻一报,还愁没好饭吃吗,如今区区几个耳光,那又算得了什么。
“警察!警察!”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大喊着叫警察,而那几个警察往前冲的脚步却停下来了…
那黑衣女子停下了动作,转而用力一推,把那女狗仔扔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文姐踉跄了好几下,好在不至于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
然后她慢慢摘下帽子,漠然地撕断脖颈下多余的纱布,全然褪去了刚才的狠厉劲,她无力地解开口罩,口罩带把她的右鬓弹拨乱之后,终于露出了无比疲倦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其英艳的脸,她侵略而大气,面部线条顺滑俊朗,美得雌雄莫辩,此刻如此情形,更像是一枝战损的蓝紫鸢尾,哪怕还背着‘杀人嫌犯’这样的名号,任谁看了不得心头一颤…
一众狗仔实实在在愣了一瞬,抄起手里的相机又拍起来。
想当年姬昼是何等高傲的人物,绑人、扣押、飙车什么悍匪操作没玩儿过。
一周前,却被曝出自杀未遂,局势更是风口浪尖,平素最是冷漠严苛的娱记们心头一阵发怵。
姬昼定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大约半分钟,她低着头重新戴上帽子,决绝地转过身去,跟着那几个警察,阔步进到大楼去。
“姬小姐,咱们走一趟吧…”领头那个叫刘国海的警察双手插兜,见面前这位像化了战损妆的美丽小姐非常配合,也就没有刁难人。
“我见过你对吧?”黑衣女子勉强笑着对刘队身旁那个嫩生生有小痣的小碎催说。
“是……是…”他瞥了一眼年前的老大,颇有些结巴。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刘队也转过身来,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不起眼的小碎催。
“当…交警。”
“怎么认识的?”刘队掏了根烟眯着眼点燃了叼嘴里,继续问。
“是查…查酒驾。”
门外的安保没有继续拦人,那些记者们却一个个垂下拿相机的手,招呼着自家的破面包车,准备回社里重复那些嚼烂文字的活儿……
“姐…我还在现场,刚采访完,嗯,没有回答问题,但是有照片…”小记者给自家社姐打完电话,心情莫名很复杂,他叫覃非,千千万万小娱社里千千万万而平平无奇的狗仔队员之一。
“小非,中午紫菜包饭去不去?”
“不了…那什么,我刚才问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很低级啊…”
C位只是短暂爱了他一下的那个小记者苦瓜着脸问道。
“不啊,只是你问了个不太锋利的问题而已…”一个胡子拉碴的老记者安抚似的揉了揉实习记者的寸头,很扎手。
“可姐知道了打算让我下午去蹲一个强J案…”
“那可怜喽~”
“确实很可怜…”那小记者自己也应和道。
“?”
“我是说,她很可怜,听说她和助理还关系挺好的…”
“你是说刚才?”
“嗯…警察都没透露过证据吧…我们就被姐赶来这儿了…”
“唉这有什么不正常。”
“况且干我们这行嘛…久了就麻了,无所谓什么可怜不可怜的…”
“是吗,前辈…那我以后会不会也…”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