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他便再也支撑般闭上了眼睛,那短暂而混乱的苏醒就像昙花一现,这具身体再度陷入了昏迷。
被擎舟抱在怀里的桃桃像是过度消耗了自己的精力与体力,一直沉沉的睡着,任凭擎舟怎么唤都没有反应,擎舟不禁担心了起来。
他把桃桃放在陪护床上,摸了摸他颈侧的脉搏,再去摸他的心跳,虽然一切正常,桃桃似乎只是在深度睡眠,擎舟还是放不下心,握着他一只小手不断唤着桃桃。
桃桃终于给出一点反应,闭着眼睛嘤咛了一声:“桃桃不起床。”
终于叫应了,擎舟这才略微安下心来,改为轻轻拍抚他:“睡吧,睡饱再起床。”
并未真正醒来的桃桃很快又睡沉了,病房里的空调开的有些低,擎舟去柜子里找了一件彦宁的衣服,给桃桃盖在身上。
把小家伙安顿好,擎舟又回身去看彦宁,彦宁呼吸平稳,与之前无异。
擎舟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摸他的脉搏,昏迷中的人脉搏自然弱,好在并不乱,床旁监护仪监测的身体指标也都是正常的。
夏季夜短天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已微明。
擎舟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继续守着这一大一小。
今天周一,擎舟还要上班,护工八点钟才过来,他不能把彦宁丢在这里先行离开,便给袁郴打去了电话,让他早些过来看护彦宁。
回去等消息的袁郴挂了电话就匆匆出门了,赶到医院还不到七点。
擎舟照例略去桃桃的部分,把彦宁短暂恢复意识的事告诉了袁郴。
袁郴不知该为好友短暂的苏醒欣喜,还是该为他不知几时能真正苏醒忧心,心情复杂的向擎舟道了辛苦。
擎舟抱上沉沉睡着的桃桃,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桃桃睡了一路,被抱下车时才悠悠转醒,但依然不太有精神,小脑袋搭在擎舟肩上。
擎舟把他抱上楼,看他实在困乏,便没给他洗澡,只给在医院待了一夜的小家伙洗了手和脸,帮他换上了睡衣。
桃桃翻了个身,像只板鸭趴的柯基幼崽似的趴在床上,用接近梦呓的含混音调道:“桃桃好困,要睡到爸爸下班。”
擎舟应好,给他盖上薄被,叫了早餐和午餐,跟着去冲了个冷水澡,把整夜未眠的自己弄精神,帮桃桃把餐拿进来便赶去上班了。
今天还特别忙,擎舟刚把化验报告做完交上去,警队就来了电话,通知痕检和法医一起出现场。
这起命案发生在四队的辖区,死者是一名独居的自由职业者,在外五区租赁了一间小型仓库,改造成了工作生活一体的LOFT,平日深居简出,四周也无邻里,是以死亡超过两周才被人发现,尸体在封闭闷热的室内加速腐败,已经接近高腐状态。
小吕还在实习,第一次接触高腐尸,鞋套只穿了一只就被扑鼻的尸臭熏的跑出去吐了。收队后两人与俞法医同车回单位,又被俞法医身上沾染的尸臭熏的干呕了起来。
擎舟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去便利店买了冰矿泉水和薄荷糖,先拧开一瓶递给了躬身站在绿化带前的小吕,而后递给俞法医一瓶,给自己点了支烟。
俞法医道:“我不如直接跟杨队走了,反正也要去警局开会,省的再熏你们一回。”
小吕呕出一脸泪,脸涨的通红,灌了小半瓶冰矿泉水下去才缓过一口气来,不尴不尬的说:“不好意思啊俞哥,生理反应,控制不住,不是嫌弃你。”
“理解,尸臭附着性极强,就我这身味儿,亲娘闻见也得犯恶心。”俞法医把矿泉水放在车顶上,接过擎舟递来的烟,躲他们两个远了些,“擎舟,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