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轻响,江尧放下手,开口道:
“应该是这样吧,我看那些海盗片都这样演。”
还保持着持枪姿势的江珏感觉浑身都僵硬了,缓缓把枪管放了下来,松了口气:
“哥,咱们真的要用这个吗?”
她转过头,感觉手心都是汗。
这种武器看着振奋人心是一回事,等到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
再说她一个合法好公民,唯一做过称得上出格的事,就是用摔炮撵鸡,这一下就要升级到用热兵器自卫的高度,虽然只是把年久的老猎枪,但也足够让她心如擂鼓的。
“不知道,”江尧把也尝试着比划了一下,架着枪,闭上一只眼,接着道:“但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山路不通就算了,现在又来了随时会带来危险的野兽,没了现代社会的庇佑,出现什么危机都得靠自己解决了,有个像样的武器傍身,总比赤手空拳要强得多。
江珏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她看了看这柄火铳,又转过头看了眼桌上的黑火/药,脑子就会不断浮现各种诸如炸膛、走火之类的可怕画面。
那些黑火/药还是从冲天炮里面拆出来的,属于他们两个军盲凑在一起一拍脑袋弄出的东西,安全隐患简直能气死三个村支书。
她叹了口气,把火药纸包收好,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早日通路,让这些东西不会有被用到的一天。
然而这回她的愿望不灵了。
白天捡柴、晚上早早睡觉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山下依旧毫无消息传来。
而在他们紧张的等待时间里,那头消失的狼也不见了踪迹。
到了今天夜里,江尧正在酝酿着瞌睡,忽然感到不远处站起来个影子,他歪着脑袋问:
“去上厕所?”
“嗯。”
江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五宝在窝里也惊醒了,跟着她的脚转圈。
“我跟你去。”
说着,江尧也起身开始披衣服。
停水后他们大多数时间用的都是以前的旱厕,砌在后院菜地边上里,离主屋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家的后院是开放的,最近这几天因为有狼,所以一般起夜都会结伴行动。
他拿着火铳,打着手持手电跟在后面绕过盖了布的菜地,到了柴房墙根下,边打哈欠边道:
“你过去吧,我在这等。”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主屋的后门,以防狼偷偷溜进去。
看着江珏关上了厕门,他双手揣着,在原地蹦来蹦去取暖,五宝在田里的篷布上乱踩。
虽说是停雪了,但是这几天的气温依旧没有升上去,还是很冷,只是平时上山路况和视野会好些,这段时间他们又抽空清了下常去的区域,行动更加方便了。
不过。
想到什么,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沉重。
大雪的时候还能理解为天气恶劣,所以山下跟他们断了联系,可如今并没有这样的顾虑,就算全世界都忘记了他们这一户,但至少电力、网络设施都应该要补救起来了才对。
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是毫无动静呢?
这种事本身就是反直觉的。
他的眼神微微发冷。
除非,是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所有的人都无暇顾及他们了。
不是没人来,而是无法根本无法过来。
一个平稳健康运行的现代社会怎么样才会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呢?
夜风里,他陡然被这种猜测惊得浑身发毛。
放在一个礼拜前,江尧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看如今这个情形,那个荒谬的念头竟然在逐渐成真。
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而且这种抛弃,大概是被动的,外界已经发生了某种不可估量的灾难,让整个社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呼.....”
咬紧牙关压住心头的情绪,寒风入喉,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冰冷的。
如果按这个最坏的设想,那么他之前认为的物资充足就要被推翻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之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他得找个时间跟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呜....”
一声低低的呜噜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他低头望向五宝,正要制止它,却注意到它古怪地伏在地上,肚皮贴着地面,上身压下,以一种十分紧张的模样朝着不远处持续发出低吼,他顿时心中一惊,立马把火铳捏紧,抬起头。
那是厕所的方向,正好在他们家主屋和山壁的夹道处,隔了一段距离,他屏住呼吸,将手电往上,没想到,这一下竟正对上一双绿幽幽的狼眼!
那通身灰色的皮毛在没有路灯的夜里竟然让人毫无察觉!
他登时浑身鸡皮疙瘩暴涨,就在此时,他身后却传来开门声!
“别过来!”
“哥!?”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大喝一声阻住江玦的脚步,继而将手电扔在地上,举起枪把在心中排练了许久的动作为实践。
填弹,瞄准,拉栓!
就在他发现了那头狼时,对方同样早已埋伏许久,此刻正是怒发之际,江尧在努力抑制颤抖的手举枪时,那头狼也同样放弃隐藏,喉管滚着低吼,气势大涨,后腿一蹬竟然直直扑过来!
“轰!”
只听猛兽席卷的风声,同开枪声骤然合在一块!
江尧被后坐力正麻了半边脸,头一回开枪,他的神智和知觉都因为这火药空了一瞬,五感短暂的消失又出现,然后才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爆开。
接着是跌落声。
手电筒被带动在地上乱滚,他在混乱的光柱中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四爪着地,右后腿上如同炸开了血红烟花,一瘸一拐地飞快逃出了夹道。
他这才紧紧地闭上眼,不断喘着气,手上的痛感渐渐传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握得太紧,虎口被震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