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千金难买自由身,机会难得,曾绍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赌一把:“我可以再试试,不过走后门拉关系什么的,可都需要经费…”
“走后门前先摸清楚是谁的地儿,可别事儿没办成,先把活路给堵死。”对方道。
听罢曾绍半开玩笑,“放心吧,我还等着挣钱娶老婆呢。”
话音刚落,对方一声冷笑中断了通话,手机几乎同时震动,是钱到账的声音。
风吹草低,曾绍察觉刚才那只猫就匍匐在暗中,身体毛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就剩一对蓝绿异瞳在半空中飘。
“吓人的小猫咪可没有猫德。”
猫咪好像听懂了,哈着气要往前扑,反被曾绍一把抓过,从油光水滑的脑袋抚过,直到颜色稍浅的后脖。突袭的猛兽哑火变作掌中萌宠,猫咪顺从地歪歪脑袋,作势要和曾绍贴贴,却在曾绍又一次松懈的瞬间,从他右膝盖蹿了出去。
捉摸不透,跟它的主人一毛一样。
曾绍这么想,下意识往远处看,果真别墅三层的阳台上,
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
卧室外的起居间,猫咪回到窝里假寐,墙钟指针转动,刚过两点。
“夜猫都想着要回窝,小庄总受着伤,还不休息?”
从曾绍的角度看去,庄希文整个人猫在沙发里,完全不见白天的气势,他双手交叉贴嘴,声音虚浮,道:“想喝酒。”
曾绍笑,鼻间萦绕一股好闻的木香,“我没听错吧?”
庄希文也眉眼一弯,“深更半夜蓄谋进主顾卧室,可以开除。”
“就不该把猫送回来,”曾绍摸着左手小指,随即双手交叠,恭谨回答:“您还没拆线,这几天应该还是清淡饮食比较好吧?”
“不能喝?”
“我们这些保镖皮糙肉厚的当然没事儿,权当是消菌杀毒,”曾绍不知道他哪儿来的瘾头,好言相劝,“但您可是金枝玉叶。”
“是么?”
庄希文轻蔑笑道,他倒不觉得自己多金贵,只是多年下来,确实有那么点金枝玉叶的毛病,譬如他此刻微微后仰,注意力有一多半都在对方的手上——
这手刚碰过地上的杂草。
他有点洁癖,但不知者无过,且他有求于人,可以尽量忍耐。
“是不是得问许主任,要没别的事儿,我出去继续巡逻。”
曾绍借医闹在小庄总面前露脸,又借送猫的名头靠近,等他与庄希文正经说上话,却又怀疑这人是否同样动机不纯。所以在摸清这个小庄总的脾气之前,点到为止,也许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事态失控。
说完他不等人拦就往外间退,外间角落窝里的猫咪陡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曾绍,两相这么一对视,曾绍摸上门把手的动作慢了一秒,谁知这时身后忽然来了动静,他来不及多想,立马绕回去察看——
就看见庄希文侧倒在床边!
白天那样惊险,庄希文躲过斧头还能稳稳站住,短暂的昏迷之后更是很快恢复原先的云淡风轻。曾绍不由心惊,猛地环过他后脖颈抱起这人。
“疼。”
庄希文脸色霎时白了一度,眼睛半开半合,气若游丝。
曾绍皱眉,明明没碰到他伤口,但他还是凑近问了句:“哪儿?”
可庄希文朝外一歪脑袋,已经晕死过去。
卧室昏暗,恍惚间电压好似不稳,猫咪紧跟着贴在门边,就立在曾绍背后,眼珠圆睁,弓背竖尾,俨然一副警戒姿态。
两人一猫,卧室里再无他人,曾绍的手从胸口慢慢往上,在触及庄希文喉结时就挪不动了。
趁他昏迷,又在隐秘的卧室,这一刻曾绍想的明明应该是机密,而不是掌下的天鹅颈。
可片刻的犹豫之后,他手掌继续移动,手背贴上庄希文额头,然后缩了回来:
“这金子可真烫手。”
还是先救人。
这时昏迷的庄希文似是感觉到不舒服,无意识摆手,细长的指尖擦过曾绍胸口,袖扣恰巧勾住领带丝线,继而勒紧他的脖子。
曾绍轻啧,果然报应不爽,不该趁人之危。他松了领带,把人横抱上床,在昏黄灯光下查看庄希文的死活,这才发现这人好像比猫咪更加惹人怜爱。
人怎么能好看到模糊了性别的界限?
“扣了我的绩效,我还给你找医生,”曾绍避开目光,拉过被子给人盖上,又觉得自己有点亏,“有点儿良心就别咽气。”
“别,”可庄希文忽然撑开一条眼缝,手搭住曾绍胳膊,看起来连抓他的力气都没有,
“别去。”
“我的小庄总,不去你真烧死了!”
说完曾绍就出门去找医生,留庄希文自己在空荡的卧室。
可下一刻,刚才还昏迷的小庄总却已经睁开眼,死死盯着刚才的位置,双目清明而猩红,消瘦的胸膛起伏,剧烈到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老天作弄,庄希文死也想不到,
那里竟然也有一片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