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国接过工具,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阳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脸上,鼻梁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衬得他的神情愈发严肃。“不会,”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咱们店东西多,顾客进来都觉得眼花缭乱,加个架子能让东西摆放得更有序,看起来也清爽些。”
唐安宁抿了抿嘴,手里的抹布被她无意识地揉成一团,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的目光顺着父亲的手指移动,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架子的样子——木质还是铁质?刷什么颜色的漆?摆在哪一层?“那行,”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不过颜色得选深一点的,不然容易显脏。”
唐建国笑了笑,眼角堆积起几条细纹,像是冬日里干枯的树枝。“行,听你的。”他收起卷尺,拍拍裤腿上的灰尘,转身走向后堂,脚步声在空旷的店铺里格外清晰。
“还是你细心,我差点忘了带这些。”他说完,蹲下身,开始专注地在墙上钻孔。锤子的敲击声和电钻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唐安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亲忙碌的背影。阳光从他的肩头洒落,映照出他略显佝偻的身形,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在光线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志华,我看这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赵大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咯吱声,像是老旧的门轴在转动。
李志华点点头,背上猎枪,提起装着野兔的布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手臂微微发酸。"走吧。"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夕阳的余晖洒在林间,树叶被染成了一片金红色,仿佛整座山都在燃烧。脚底的松针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山间的黄昏来得很快,阳光逐渐褪去,天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像是被火烤过的丝绸。李志华和赵大山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偶尔有几只鸟雀从头顶掠过,翅膀拍打的声音短暂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回来了。”刘桂梅看着李志华手里提着的东西笑着问。
“嗯。”李志华放下肩上的布袋子,里面的野兔沉甸甸地坠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他弯下腰,解开袋口,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还微微竖着,像是刚刚还在奔跑的模样。他伸手捏住其中一只的耳朵,拎起来晃了晃,“今天运气不错,打了只大的。”
“晚饭我已经煮上了,你再洗洗手,歇会儿就能吃了。”她的声音平缓,像是刻意压下了什么,转身继续扫着台阶上的落叶,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
“你去把这野兔肉也炒了吧。”李志华边说边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冰冷的井水浇在他的手上,带走了些许疲惫。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背靠着树干,抬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低声诉说着什么。
“毅然来了吗?”
“上午就回来了。”
“那他怎么说,和安宁相处的还好吧?”李志华随口问。
“他没多说啥,就说跟安宁相处得挺好,想着年底把事情定了。”她的声音轻柔。
李志华没有立即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刘桂梅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走过来,盘子里的油星子还在滋滋作响,青翠的菜叶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毅然,俊文,吃饭了。”
“来了。”李毅然的声音从院后面传来,带着几分轻松。他的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皮肤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桌子上的饭菜冒着热气,还有那野兔肉,肉质鲜嫩,泛着诱人的焦黄色。
李俊文看着桌上的野兔肉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一亮,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那焦黄的色泽泛着诱人的光泽,肉质紧实,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像是刚从山林里带来的野性气息。他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哇!这是今天的重头戏啊!”他几步跨到桌前,俯身凑近了那盘肉,鼻子几乎要贴上去,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野兔的肉香夹杂着蒜苗和辣椒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瞧你那猴急样儿。”刘桂梅端着最后一盘菜走过来,笑着瞥了他一眼,“先去洗个手,别急着上手抓。
李俊文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院子里的水缸,舀起一瓢水就往手上泼。冰凉的水珠溅在他的脸上,他胡乱抹了一把,甩了甩手,水滴四散飞溅,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他迫不及待地跑回饭桌,抓起筷子就要夹肉。
“等等,”刘桂梅伸手挡住他的筷子,眼里带着一丝嗔怪,“先让你爸和你哥坐。”
李俊文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收回筷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盘野兔肉。李志华慢悠悠地走过来,拉开凳子坐下,李毅然紧随其后,肩膀上的外套被他随手搭在椅背上。两人对视了一眼,李志华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开饭吧。”刘桂梅这才松开手,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李俊文如获大赦,筷子飞快地伸向那盘野兔肉,夹起一大块塞进嘴里,脸颊鼓得像只仓鼠。肉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混合着蒜香和辣味,刺激得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吃!”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又迅速夹了一块。
李志华看着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刘桂梅摇摇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李俊文的碗里,“多吃点菜,别光顾着吃肉。”李俊文嘴里塞满了肉,腮帮子鼓鼓的,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盯着那盘野兔肉。
李毅然坐在对面,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妈,这兔子肉炒得真香,手艺越来越好了。”他抬起头,冲着刘桂梅笑着说道。
刘桂梅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条条温柔的溪流。“你爱吃就好,我还怕味道不够足呢。”她说着,又往李毅然的碗里夹了些青菜,“别光吃肉,多吃点菜,营养均衡。”
李志华喝了口酒,杯子里的白酒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黄光。他咂了咂嘴,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毅然的脸上。“你唐叔和陈姨都对你挺满意的吧?”
李毅然放下筷子,目光沉稳地看向父亲,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唐叔和陈姨对我都挺好的。”他的声音温和,语气里透着几分感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指尖感受到陶瓷的冰凉。
李志华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揣摩他的话里有几分真诚。他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白酒的辛辣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那就好,你能和他们处得来,我们也放心。
“那年底把事儿定了?”
李毅然放下筷子,碗里的米饭还剩下一大半,他抬眼看向父亲,目光里带着一丝慎重和认真。”是的,爸,我和安宁商量过了,想着年底就把婚事先定下来。”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有力,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好好,你能把安宁这么好的姑娘娶进门,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李志华李志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为儿子的话鼓掌。他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股暖意。"然然啊,你可要好好待安宁,人家姑娘不容易。"
李毅然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像是要把这些话刻在心里。他放下筷子,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掌心交叠在一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爸,我知道。安宁是个好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刘桂梅坐在一旁,嘴角挂着笑容:“咱对人安宁好是应该的,人多好一姑娘,还救了俊文的命。”李俊文正埋头啃着兔肉,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一圈油渍,眼睛瞪得圆圆的:“对啊,安宁姐的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