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到底是不是被威胁才发的那条消息!】
【善良的陈教授!】
【……】
“被威胁吗!”
“善良吗?”
盛和冷冷的读出那句词条,重重的把酒瓶摔到墙上,酒瓶瞬间四分五裂,玻璃渣伴着剩余酒液横飞,缝隙里他的眼,比没有喝完却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酒都要红。
他将书桌上所有东西横扫在地,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以为你们喜欢的陈妄,就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动静,盛和妈妈担心的跑进书房,看到他几近疯癫的模样,有些害怕,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还有小区门口蹲守的媒体,今天甚至有人已经打电话到她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也怕盛和撑不住,她跑过去,试图安慰:“儿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老师跟我说了,过两天你还是能正常去美院的。”
“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
盛和转头看向盛母,一双眼睛因为醉酒而变得猩红,看起来更为疯癫:“他不让我好过,那就同归于尽吧!”
“这,你还想做什么呀?”
“妈,这件事你要帮我。”
盛母看着盛和,不知道该怎么劝,但也知道,他从小一直都生活在陈妄的阴影之下,陈妄母亲小时候总以这些事炫耀,她无形之中,也给了盛和无比大的压力。
后面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压着盛和,她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可是,陈妄却成了盛和永远的阴影。
网上铺天盖地的恶评,确实也让她心怀不满,在她看来,盛和说的那些话,原本也就是实话。
她安抚盛和:“不管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
因为一直在压热搜,所以第三天,这件事的讨论度明显降低了。
张进也打电话来说,盛和跟他保证这些天都不会出门,而且这几天,他就在书房里专心画画,也没有再登录微博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欣慰,说他最近很用功,应该是真的吸取教训了。
沈念嗯了声。
盛和是张进许多学生中最喜欢的一个,一直带着他,沈念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所以,只要不祸及她和陈妄,沈念不会对他的选择发表意见。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正轨上。
陈妄和沈念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
……
天乌压压的,雨砸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顺着那一点点缝隙能看到,面前有十五层宽而薄的台阶,雨水顺着台阶急切的往下淌,往上看,灵堂大门敞开,摆放了两排吊唁者送来的花圈,中央有一副大的黑白照片,一个男人的遗像,巨大的黑色挽联低垂着,写尽无限哀思。
瓢泼般的大雨肆意拍打着地面,像是要将大地砸开,那声音伴随这或大或小的呜咽声、嚎啕声、惋惜声,尽数传进门口跪着的少年耳中。
他一身黑衣,因为冷脸色苍白,浑身是伤,雨幕中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这是他跪着的第三天,跪着的每一刻,他都在想,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周围两侧,有络绎不绝的人。
有人来,有人离开。
他们都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脚步匆匆,像辟邪一般绕过他,嘴里轻声说着扫把星。
“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什么天之骄子。”
“杀人犯。”
“……”
“你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你!”
他只觉得周围恶意的声音像是张无形的网朝着他压了过来,伴随着耳畔一圈又一圈的回声,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倒下的前一秒,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含着心疼的呼喊:“希泽。”
他回头。
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无名一袭白衣,撑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脸上是银色的面具。
那是在乌压压的天色里、一排排的黑伞,通身黑色的人群中唯一的一抹白色。
看他倒下,失态的朝他跑来,蹲下身子接住了他。
意识恍惚时,眼前是通体的白,油纸伞上面红色的梅花像血,他动了动嘴唇,喃喃的喊了声:“老师…”
他觉得害怕,怕他最尊敬的人,也会和别人一样,指责他,抛弃他。
“我没有做过…”
这句话,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力气说出口。
之后,那梅花的红渐渐变大,化成了一个人,被疾驰的货车撞飞,落到了他脚边,溅出的鲜血喷到了他脸上,身上,白色T恤被染的鲜红,那个人睁着眼,注视着他,眼珠充血,似乎要掉下来。
红色的眼睛,被他慢慢拉大,最后代替了白色,迅速砸了过来,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无名抱走了他。
可他又好像,永远被留在那场大雨里和那双红的充血的眼睛里徘徊。
陈妄自黑暗中睁眼,他呼吸很重,额头出了一层汗,自尊剥离身体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抽离,他有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微眨了眨,等那片红色退散,眼睛适应黑暗。
他这两周,越来越频繁的做着同一场梦。
打开手机,这会才刚刚两点。
一闭上眼睛,那种痛苦,孤独便又化为黑暗之式将他吞噬,就这么反反复复到三点。
他走下床,没有开灯,拿着钥匙去了沈念家,之前每一次,只有沈念在身边,他才能觉得安心。
沈念正睡着,听到了门口的声响,虽然很轻,但是她也没有睡的很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出门后,看到陈妄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有些无助。
沈念走到他身边蹲下,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又做噩梦了?”
“嗯,吵醒你了?”
“没有,你动作很轻,可能是我没有你,也睡不好。”
沈念嘴角挂着笑意,声音很轻,像讲故事一样:“可是某人太矜持,总跟我说这样不好。
好伤心。”
看着她的模样,陈妄弯了弯唇角:“明明做噩梦的是我,要撒娇的也该是我吧。”
“好啊。”
沈念凑近看他:“那你撒一个,我哄哄你。”
陈妄眉目温柔:“我不会,你教教我。”
沈念认真的想:“你就说,亲爱的女朋友,我做噩梦了,我好害怕…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呢…”
陈妄笑出了声:“矫情。”
“哪有…”
沈念用食指碰了碰陈妄的眉毛:“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
他垂眼没说下去,手拉着沈念的胳膊,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因为他是躺着,沈念此刻就趴在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
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虽然我不介意就这么睡。”
沈念笑着打趣:“但你不难受吗?”
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陈妄噩梦里那种负面情绪才渐渐消失,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念说他的梦。
却也害怕日以继夜的被那个噩梦缠绕。
“我们以后都睡在一起吧。”
夜里,似乎很适合说些矫情的话,陈妄的手还环在沈念腰间,灼热的体温顺着睡衣布料传递给沈念,他下巴蹭了蹭沈念的发顶:“睡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