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昱年先跨出半步,见她呆在原地没动,伸手轻轻拉了下她的腕。
温凉指尖搭上她一跳一跳的脉搏,带了她一瞬,便极有分寸地松开。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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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来,桌上已经玩起了大话骰子。邵昱年被恩赦先吃点东西垫垫,而郑澜面前则被推来一个骰盅。
林思齐:“输了喝半杯,还要真心话大冒险。”
郑澜抿着唇,点头。
大话骰是击鼓传花的玩法,她喊得巧妙,每回都安全下车。
而秦桃连输五局,挫败至极,看郑澜的眼神都有些散了:
“不是,你不好学生吗,这么会玩?”
郑澜不忍,接过她的酒杯,替她喝了一局。
“下酒的游戏,我都是从小玩的。”
郑澜老家地处西北,酒桌风气极为彪悍,男女老少只要上了桌都是能喝半斤绝不喝二两。她平时藏得深,轻易不露实力,怕被灌酒。
键盘手抓住时机,马上嚷:“不行不行,哪有只替喝的?真心话大冒险也得替了吧。”
郑澜故意不戳破几人摩拳擦掌的小算盘,冷冷一笑:“我选真心话。”
林思齐也不含糊:“为什么突然回明市,还找兼职干?”
郑澜答得干脆:“分手了。回来休养身心。”
酒桌静了一瞬。乐队几人纷纷都看向提问人。
林思齐心想:我真该死啊。
秦桃有几分酒醒,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郑澜,你没事儿吧?”
郑澜摇摇头,说没事。
林思齐则陪着笑,脸色微腆,“你是和平分手的……吧?我没踩到雷……吧?”
郑澜敛了敛睫,气息停滞了一瞬。
而后忽地掀起眼皮,雪亮逼人的瞳孔地盯着他,唇边勾出一抹清倔的弧。
“这是下一个问题。”
秦桃乐了。她听出郑澜这是平白杠上了一股气。
局面急转成林思齐和郑澜的单挑。
林思齐先输一局,喝下半杯后,回答了自己有过3个前任。
接着他就敢仗着酒胆继续问郑澜:“分手是什么原因?”
郑澜眼都没眨一下:“他跟上司牵线介绍的富家女不清不楚,被我发现了。”
她答完才喝,搁下酒杯时,毛孔清透,两腮涨起红。
全桌人倒吸一口冷气。连性子最温吞的吉他手都骂了句“什么辣鸡”。
邵昱年在旁边静坐,骨节修长的手指剥着花生,抿唇望着一桌人玩得热闹。
听到这句,他眼底忽而卷起飓风,凉温的目光凝在她的侧颜。
林思齐又赢了,见对面的女孩子聊起分手从容镇定,不禁也放宽了心,继续颇有兴致地挖料。
“你们谈了多久啊?”
郑澜嗓音平静:“五年。”
又是一静。
郑澜被他们这样一惊一乍的反应搞得有些烦躁。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怎么个个都觉得像是天塌了。
鼓手先出声:“不信不信。五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下就分干净了?”
键盘手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骨气啊?我们学妹慧眼识人,好马不吃回头草。”
鼓手有个分分合合七八年的女友。这话实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他没服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这回事和打鼓不一样,不可能丁是丁卯是卯的。今天浓情蜜意海誓山盟的,明天翻脸不认人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见女孩子从暗处扯过来一个清端平整的领口,眼都没闭,唇瓣就贴了上去。
唇齿相撞,她没觉得疼,倒是猝不及防地品出了邵昱年的味道。
不是酸的。不是咸的。
是明前茶的清香。
郑澜胸腔里掠过解气的快意,缓缓合眼。
今晚另眼看她的人,她一股脑都回敬完了。
她等着邵昱年将她推开。
或许他还会擦一擦唇,抿口酒精消毒,克制着愤怒地说一句“自重些”或者“我实在看错你了”。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他始终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