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又不看买这么多作甚?”洛卿疑惑,抱起那摞书准备离开。
“市场调研。”
“……”难道师兄有一个写话本的梦想?
不是快死的急症,难得松闲,体会了一把医者按部就班程序治病的感觉。千机雪坐在院子里,慕瑾宸已经可以出来透风了,披着那件斗篷。
“云川说中原人下毒就是这样,慢性堆叠,爆发昏迷,还能熬数月。”千机雪搓开混在一起的药片,“这样就查不到凶手。”
“难治吗?”慕瑾宸掐了一支玫瑰,视线扫来扫去。
“也不难,就是繁琐。”千机雪衣襟一紧,那支玫瑰别在她的衣领上,慕瑾宸满意了,眼眸半眯,“走的话谷主应该不会附赠盘缠,不如多要点,上官家有钱。”
就当薅的君寒天的。
反正他们……
千机雪想到一件事,勾起嘴角,“乌狼说引荐费也给咱们一成。”
“吃回扣吃成精了。”慕瑾宸哼笑一声,乌狼之前也有个话事人,但不是斗犬出家,很难指挥得了乌居。就换了小狼,小狼出门谈不好生意还被欺负。
后来都是派了专业谈判的去,把斗犬卖了个好价钱。乌狼吃了亏,看见文化人就头疼,眼睛一瞪不听那些叽里呱啦的。
他把这事讲给千机雪听,故意模仿乌狼中气十足的语气,“乌狼说,那些人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一堆,字我都不认识更别提听懂了。”
“哈……那些人说起话来,认识字都够呛。”很难想象乌狼对着那些文人,听不懂别说了,我们专业谈判的人来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后来斗兽场变成那个样子,乌狼会后悔把他们卖出去吗?”
慕瑾宸想了想,“到底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不过就快迎来黎明了。斗兽场做的太大了,总有些自诩正义的……”无论是真的正义还是借了由头,摧毁它的利益足够大的时候,结果也可以预见了。
更别说,还有真正正义的傻蛋会一呼百应。
“飞蛾多了,火也会灭。”
斗兽场恶名远扬,如果触动了上位者的利益,顷刻就会成为垫脚的政绩。“斗兽场是左翼操控的吗?”
“这背后应该是孤煊王一派,那一派占据漠北领导权很多年了。左翼右翼都是漠北王室的后代,虽然互相不对付,但到底是想要夺回祖辈的荣光的。对于斗兽场,他们有不同的想法,右翼希望取缔,左翼想取而代之。”
斗兽场的影响不仅仅在漠北,还吸引了很多其他国家的大人物,单人脉就有很高的价值,可它越是大,就越容易引起别国的注意,国与国之间发生摩擦,只需要一个理由。
而这个理由足够正义,人心所向。
慕瑾宸:“右翼王现在是澹台钺,今年好像也就二十三。左翼王是他的叔父,左翼子嗣繁衍繁盛,光儿子就生了十个。”
千机雪:“看上去右翼没有赢面,他只有一个人,人家有十个儿子呢。”
“是啊,澹台钺的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起名雪和月。不过没多久公主就丢了,”慕瑾宸撑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个小公主的名字……叫澹台雪。”
不过他没停在那里,继续说,“漠北民众都说右翼子嗣困难,老天不站这边,澹台钺怕是难当大任。”
千机雪眼皮跳了一下,“哦……这么倒霉。”
慕瑾宸眨了下眼,微微凑近,“小师妹那么着急离开,是想回家吗?”
丢都丢了,回去干啥。千机雪顿了一下,对上慕瑾宸的桃花眼,“就是想出去……看看。”
“总觉得,不该在这里。”
微凉的手指抚开眉心的褶皱,慕瑾宸离的很近,有终日喝药的苦味,和不易觉察的玫瑰花香。
慕瑾宸总是带笑的,是最美艳的花,会刺人吗,不重要。千机雪看着他的眼睛,“师哥呢?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我总不着急走,像在等什么。等到了,就想回到光下面了。”慕瑾宸的声线轻轻的,“我现在知道了。”
“那你等到了吗?”千机雪的眼眸一眨不眨,怕错漏了什么。
“等到了。”像含了美酒一样,那双眼眸光华流转,甚是漂亮。睫毛很长,在眼下洒下阴影,总觉得连人都应该是甜的。
映出她的模样。
——世上有很多美好,不是都要拥有才算好。能遇见,能走一段,就算幸事。
千机雪也为他开心,若是等也等不到,那就太难过了。
“那就好。”
上官蕴沣每天都陪着未婚妻,悉心照顾。虽然那场大雨冲刷掉了大部分痕迹,但在这方面敏锐的人还是会发现端倪。
有斗兽场那座大山挡着,实际上五毒谷并不出名,听上去像个名不经传的小山谷。官场上的风雨是没有痕迹的,吃人不吐骨头。但这里的丛林法则直白到早有准备也难以维持温和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