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力量将我从一个空间挤压了出去,我的双脚落在地上,身体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一下,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稳。
我还来不及向邓布利多抱怨这种转移方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微张了嘴巴。
脚下是铺呈开来的鹅卵石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紧凑排列的低矮的屋子,再仔细看会发现在那些屋子其中,隐藏着更多狭窄的商店。周围是来往的人群,拥挤喧闹。他们穿的衣服很简单,但是我从来不曾看到过的,单色长袍,尾端几乎要贴着地面,有一些人还会带着尖顶帽,看起来似乎风一吹就会被掀翻。也有美丽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服饰,袍子领口处封着一排璎珞,路过一家花店门口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一朵含苞的花突然像爆炸了似的绽放开花瓣,在花桶里跳跃了几下,几乎可以听到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我有点激动地拉住邓布利多的手。想到我的母亲的曾经也在这里度过,似乎也能从这里的每个角落感受到热闹中所带有的一层千百年来巫师所有的低沉、隐晦的特质。
“他们可真穷。”我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
那些歪歪扭扭矮小的建筑,简单朴素的衣着,那一项都比不上伦敦繁华大街上来往的、小拇指卷着名贵香水的人士所拥有的生活质量。
“看上去是的。”邓布利多歪了一下脑袋,“但能让你目不转睛,对吗。”
他说的对极了,无论走到哪里,我的视线都被牢牢得吸引,石墙上贴着的报纸,画面里的人会龇牙咧嘴地笑,惊吓了路过的人。脚下被踢飞的石头突然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刺猬,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满足地趴着。有长相奇怪的老人拿下帽子坐在路边发呆,有几只小鸟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那里筑巢。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金子有一天不会突然都变成石头。”邓布利多说道,“但是快乐是不会变成那硬邦邦的玩意的。”
中途路过弗洛林冷饮店,邓不利多买了一支冰淇淋递到我的手里。
“不要担心它会融化,除非你在哭。”
看别人吃 “情绪冰淇淋”可比自己尝更有趣,我亲眼看见一个男孩子一边抽泣一边绝望地看着满手融化的冰淇淋,他哭得更厉害了。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的手里的推车中多了一只白色的猫头鹰、几本厚重的课本以及坩埚。我换上了定制的长袍,袍子的口袋里放着在奥利凡德魔杖店买来的魔杖。这样的焕然一新让我觉得与周围融入了一体,让我不再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新奇感让我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突然想到过去的一年里,我在床上度过那段闲置而灰色的时光,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以缓慢而微不可查的速度变换着。当那些和我同岁的巫师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成长,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在风景最灿烂的时节无法站起身来。
那一年就像凭空消失掉的。毫无意义的一段时光。
想到这里我的步伐停滞了许多。
邓布利多注意到了我的踌躇,他一向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老人,停下脚步神情慈祥,“怎么了,安娜。”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们要去哪儿?”他微弯了腰,笑眯眯地说道。
“我曾经听你说过,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都要做列车去往城堡。”我说道,“但是…..作为补偿,我没有其它的选择吗。”
“补偿?”
“是的,教授,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并没有及时找到我,让我享受到同龄的巫师应有的教育,也许教授您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努力,然而过去一年里被病魔纠缠的痛苦,难道不该被同情吗。”
“你不喜欢做火车吗,安娜?”
“我不想离开您独自坐上火车,那样会让我觉得很无助。和我同龄的巫师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咒语,而我却还什么都不会。”
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长期的接触让我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某种依赖。我一旦想起在火车那漫长的路程和里面没完没了的搭讪就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询问起年龄,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过去一年我出于一种怎样的境况。
“我……不想被质疑。”我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会儿,他掏出胸口的古老的怀表扫了一眼, “很遗憾,安娜,这个时间列车已经出发了,我想我们是赶不上了。”
我脸上绽开了笑容,欣喜地抱着了邓布利多的腰,抬起脑袋对老人说,“谢谢你,教授。”
我以为邓布利多会用“幻影移形”将我便捷地送到霍格沃茨,然而他告诉我,霍格沃茨是禁止使用“幻影移形”的。当我问他该如何时,老头神秘地一笑,“跟我来,安娜。这方式会让你好受多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