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是景家的人,但查案不会马虎,你担忧的事,那些看笑话的人,都不会如意。”
两人此时似乎是确认了某种心意,为了谨防隔墙有耳,一同到应祉的书房讨论案子细节。
“应少卿,昨晚……”一谈到昨晚,两人之间的氛围立马不对劲起来。
景清幽稍一停顿,继续道:“昨晚少卿走后,平康坊的柔儿又找到了我,她说了个重要线索。”
景清幽拿出先前的那枚玉佩,“柔儿说薛萍生前不只有京兆少尹一位客人,还有一个名唤容郎的,恰好对应了沈梅身上的这枚玉佩上的字。”
应祉点了点头,“你先坐着吧,等一个人来,我也有线索说与景郎中听。”
不一会儿,邢七就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了书房,那人全身黑衣,神情严肃,倒是比应祉还多了几分厉色。
那人朝应祉行礼,“郎君。”黑衣人看了看应祉的脸色,没有要驱逐景清幽的意思,那便是直说无妨。
“郎君,属下前往颍州子阳沈梅和马盼德的老家周围打听,发现了一件令人称疑的事。当时属下四处打听,路遇一老翁,属下将沈梅和马盼德的画像呈给那老翁看,那老翁的话却甚是奇怪。”
沈梅和马盼德是长安城中一对即将要成亲的新人,沈梅是一家成衣铺的裁缝,马盼德则在铺里打打下手,二人并非长安本地户籍,而是颍州子阳人。
沈梅遭毒手后,马盼德便作为嫌疑人被捉去了牢里,这审案的人只顾交差,哪里在乎什么真相。
应祉接手这个案子后,便早早派邢三去了颍州子阳暗中调查。
邢三去了二人的老家,那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拿着画像询问一旁经过的老翁,问老人家识得不识得这画中人。
老人瞅了一眼,先是兴奋道:“他们俩啊,我知道,我看着他们俩从孩提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从小无父无母,还好有慈济堂,不过听说俩孩子后来去了京城,从小俩孩子就感情深厚,两个娃娃现在估摸都要成亲了吧。”
老翁笑眯了眼,再定睛看了眼,好像不对劲,不确定地再看了看:“不对不对,这看着不像吴容那小子啊,搞错了搞错了!”
邢三察觉到了怪异,“吴容?”
老翁叹了口气:“我老眼昏花,看着那姑娘应该是沈梅那丫头,现在细看来,那一旁的儿郎倒像是常常跟在沈梅和吴容身边的,叫什么来着……马……”
“马盼德。”
“哎!对!就是这个。”
边听邢三说着,边思考,景清幽神色一凛,吴容?名字里倒是有个“容”字。
邢三说完便退下了,书房里安静了须臾。
“应少卿,你怎么看?”
应祉不发一言,淡淡地给了景清幽一个眼神。
瞅得景清幽心里直发毛,他官大,她忍!“宣阳坊的住户大多以为沈梅和马盼德是一对,可为何去了他们老家却多了个吴容?下官斗胆猜测这沈梅可能与吴容才是一对。吴容是个关键人物,平康坊的薛萍,她前一个情人就是唤作容郎。”
应祉点点头,“猜得不错,走吧,陪我去金吾卫审审。”
景清幽一直以来觉自己才是隐藏实力的一把好手,结果这应祉才是实打实的扮乖吃老虎,想得远,执行力也强,关键是他手里有一堆为他做事的人。
他一早便去查了沈梅的籍贯和人际往来,结果她像个二傻子似的给他指点。
景清幽跟上应祉的脚步,问他:“应少卿是如何想去审金吾卫的,昨儿个不是还否定下官的看法,认为凶手没有通天的本事吗?”
走在前方的应祉骤然停住,转过来看她,“我去审金吾卫,是好奇命案都发生在即将街禁时,但为何巡逻的金吾卫全无察觉?你之前的猜测合理,凶手即使没有操动太史局的本领,但知晓金吾卫的动向还是可行的。”
稍顿片刻,应祉饶有兴致地看着景清幽,“那景郎中为何不提醒本官去怀疑京兆少尹呢?他妻子难道没有问题?”
景清幽挺身走上前,幽幽开口:“应少卿人脉广,对长安城中各家各户的情况岂不是了如指掌,应少卿都明白的事为何还要问下官。”
果然她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应祉嘴角突然上扬,眼里噙了笑意:“这方少尹虽然喜欢薛萍,但绝不是会为了风尘女子扰后宅安宁的人。方勃是个精明的人,他从地方升任上来,惯会说好听的话,哄得家里官场上众人为他溜须拍马,指不定他把女妓请进门,他妻子还得夹道欢迎。”
“出事后的几日里方勃不见客,也不出府,说得好听是伤心欲绝,其实又何尝不是在避嫌呢。目前还没有找到方勃杀人的动机,他官途已顺达,没必要惹得一身骚。”
应祉说完,景清幽目光呆滞,沉默不言。应祉瞧着她好奇,轻声唤她:“景郎中?……景清幽!”
“景郎中这是想什么呢?竟想得入神了。”
景清幽抬眼对上应祉的目光,转眼间,立马换上无事发生的神情,微微一笑掩饰方才的失态。
“下官就是想到世间男儿果真是薄情寡性,不过,娘子家那般的伤春悲秋下官也做不出来,所以,倒也无所谓。”
应祉笑了笑,“景郎中芳龄几何?见过多少如意郎君,便得此结论了?望景郎中此等聪明人莫做了为一朵残花舍春的人。”
景清幽幽怨地盯着应祉越走越远的背影,冷笑一声——你这小屁孩还说教起我了。
应祉扭头,“还不跟上。”
“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