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整条袖子都撕了下来,以至于手臂裸露在外,和她之前在习武场不小心瞧见的时候一样,健壮而有力。
那只修长的手捏着她的手帕,能裹住她双手的手帕在他手中成了小小的一团,每擦过一处,手臂上的青筋似乎就鼓胀一点。
谢满珍拿起扁壶喝了几口水,思绪却飘飞。
岑望的身材和容貌,真真是极好的,想来便是姑母悄悄养的那些面首,都不如他吧。
不对,岑望好歹是她的驸马,怎可与那些面首相提并论。
“公主?”岑望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回应,他直接问道:“公主在想什么?”
谢满珍回过神,她哪能和岑望说她刚刚不小心把他比作面首,“本宫……”
还没想出个说辞,脸上和头顶忽地一凉。
如珠大小的雨点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落下,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裳就被雨淋出许多个雨点。
又下雨了!
“公主,我们往这边走。”
岑望拉着谢满珍,他走得快,谢满珍只能小跑跟上,他停下来,回头,“公主,臣背你。”
“你的伤……”
“这样更快。”岑望坚持,“若一直淋雨,伤口更容易发炎。”
谢满珍看着越发大的雨势,以及难走的山路,攀上了岑望的肩膀。
岑望背她毫不费力,走在山上如履平地,谢满珍伸手,挡在自己额前,只能说聊胜于无,雨水还是能顺着风砸在她的脸上,她又收回手,擦掉脸上往下滚的雨水。
再看岑望,想了想,又用衣袖给他也擦了擦。
她可真是体贴。
岑望背着谢满珍在林间穿梭,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
洞口和谢满珍差不多高,于是在门口,岑望把谢满珍放下,他先进去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虫蛇或是其他动物之后,对谢满珍道:“公主进来吧。”
谢满珍赶紧钻进去,山洞不大,差不多能容纳三四个人的样子,她刚进去,看着脏兮兮的地面,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岑望这时候又要出去,她赶忙叫住:“你去哪里?”
“臣去拾些可以点火的东西,公主且先在此等一会儿。”
谢满珍目送着他出去,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现下天凉了,又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山上别院比山下要冷一些,早晨出来时双彩拿了件披风给她穿,现下外头的披风差不多全湿了,披风下的外衣也被染湿了一些,头发就更不用说,她索性把披风脱下,头上的发簪之类的东西全都取下来放在披风上。
洞口外的雨声很响,她抱着腿,一会儿在想双云和双彩还有其他人都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刺客伤了或是杀了,一会儿又在想,岑望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或是伤口突然发炎晕倒在外头了。
越想,眼眶便越发热。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刺客,上一次,刺客一箭穿心,她死了又活了。
这一次,岑望替她挡了一箭,可他们两都被困在了山上,雨下的这么大,他们还能找到路回去吗。
“啪嗒。”
洞口周围传来脚步声,谢满珍警惕地看过去。
岑望提着一堆东西弯腰进来,抬眼便见谢满珍双眼红红的,还未说话,一滴泪就从眼睫上颤颤巍巍地落下。
见到是他,谢满珍飞快地转头,揉了揉眼睛,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本宫都困了。”
岑望假装没有看见她掉眼泪,蹲在她旁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弄成堆状,又从布袋里取出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谢满珍一下子就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山洞有些小,她怕这火烧着烧着往她身上飘,便往旁边坐了坐,岑望也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披风。
谢满珍看了眼披风,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岑望,把披风上放着的东西都拿起来放到另一侧,“你把衣裳脱了。”
正在拨弄火堆岑望停下。
“然后把你的衣裳和本宫的披风都烤干。”
岑望没动,谢满珍冷哼,“你扭扭捏捏地做什么,莫不是担心本宫看你?”
“臣先把公主的披风烤干。”岑望避之不答,谢满珍眯起眼看着他。
在他要拿起披风的时候,她抓住了披风的另一角,“不许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岑望率先松手,“既如此,还请公主转过身去。”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本宫看。”谢满珍说是这样说,还是配合地转身。
岑望在身后缓缓道:“臣只是怕冒犯了公主。”
“呵。”
谢满珍盯着洞壁,隐隐能见到火光闪烁,身后雨水声、火堆燃烧的声音以及岑望脱衣裳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谢满珍莫名想起了岑望的臂膀,和在习武场的那几眼。
她觉得这样不好。
她是公主,岑望是她的驸马,她凭什么不能看上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