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头皮一紧,怀揣着最后一丝期望道:“这……奴才不知公主对什么感兴趣,不如……”
“岑望。”谢满珍打断他,“就和本宫说说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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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禾今日陪宋有仪与岑含平用膳,她其实早就吃完了,但岑含平还在吃,她想起公主说的去赴宴最好不要提前离席,便忍着不动,眼巴巴地看着岑含平吃饭。
被她盯着的岑含平感觉十分地古怪,他问:“禾儿为何一直看着爹爹,可是爹爹脸上有什么东西?”
岑禾摇摇头,见岑含平没再继续吃,她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碗。
岑含平继续猜:“禾儿可是还想吃这粥?”
岑禾继续摇头,“我,我吃好了。”
宋有仪看出点什么,问道:“你可是在等你爹爹吃完?”
岑含平惊奇道:“禾儿竟然如此有耐心!”
岑老将军便是个急性子,但是他的儿子们的性格并不急躁,孙辈之中,能从性格上看出几分岑老将军的影子的,只有岑禾。
当然,这也有他们放纵岑禾的原因在。
宋有仪和岑含平已经决定将岑禾一辈子养在家中,虽然平时日常的礼仪有教一些,但并不严苛,只有他们这一房人在时,他们更是不看重那些繁琐的规矩,只在岑禾偶尔有些不像样时说上几句。
而岑禾虽然心智有问题,但这些年十分听他们的话,也没因为这份宠溺养出什么不好的习惯,顶多是喜欢和侍女们玩捉迷藏,衣裳被弄脏了也还是笑嘻嘻的。
他们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毕竟岑禾被他们养在府中不能出去也是不得已,这点小乐趣何必阻拦。
以往岑禾先用完膳,便会自个儿去玩,只有他们夫妻在,他们也不拘着她,没想到岑禾这几日竟是耐着性子等他们吃完。
宋有仪问:“禾儿可是想要什么?”
岑禾摇摇头,见岑含平不吃了,有些着急,忍不住道:“爹爹不吃了吗?”
“吃。”岑含平一口将碗里的粥喝完,很是豪迈道:“爹爹吃完了,禾儿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
岑禾才从公主那里得了新玩具,都还没玩腻,她没要新的,而是站起身道:“爹爹娘亲,女儿先告退了。”
宋有仪和岑含平对视一眼,岑含平迟疑道:“禾儿怎么如此……知礼?”
宋有仪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她隐隐猜测道:“是不是在公主那儿玩的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些规矩?”
他们早就听闻福宁宫的规矩很严,而公主名声虽然不好听,但只要不让她不高兴,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讲礼数的。
岑禾不是完全痴傻的孩子,学到一星半点也正常,可是……岑禾会不会无意中受了委屈呢?
岑禾并不知道爹娘的担心,她喜滋滋地去莲池,刚好与石一打了个照面。
她也和石一一起玩过,便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石一想想刚刚自个儿不小心说出来的一些事,心里正打着鼓,见到岑禾,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刚刚公主问了小的一些话……”
见岑禾好奇,他赶紧道:“公主还在等您,您快些去吧。”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岑禾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真奇怪。”
她向来有什么就问什么,待见到公主,她便问了出来:“公主问了石一什么呀?石一刚刚好奇怪地跑了。”
会选择石一,自然是因为谢满珍身边这几个人都知道石一胆子丁点儿大,听岑禾说石一跑了,谢满珍也不奇怪,但想到石一方才说的话,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看着好奇的岑禾,她问道:“岑望可被人欺负过?”
岑禾想了想,“我不知道。”
也是,就岑望那个闷驴似的性子,便是被外头的人欺负了,也不会透露一个字,尤其是岑禾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可能告诉岑禾,让岑禾干着急。
然而岑禾又迟疑道:“有一次,我好像听见爹娘在说望儿在国子监里……”
“怎么了?”谢满珍追问。
“好像说别人觉得他好看,总想着叫他出去玩,他不去,他们就和他打架。”
爹娘具体说了什么岑禾记不清了,她之所以还能记得这件事,也是因为当时她就躲在爹娘屋里的箱笼里,被揪出来后,爹娘第一次对她那么生气,还让她去抄书,她又不认得字,还得捏着笔写那些黑东西,可难熬了,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躲在爹娘屋里。
岑禾的话和石一的话有些许重叠,谢满珍一下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联。
岑望不再宫里读书后去了国子监,国子监的那些人有勤学苦读的,也有借着家里的势进去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他们见岑望长得好看,叫他去玩,能带他去什么好地方?
岑望不愿意,他们便对他动手,真是胆大妄为。
还有一些在军营里的人,竟然怀疑岑望女扮男装,对他多有嘲讽。
难怪岑望不爱她提到他的样貌。
谢满珍心里一股情绪油然而生,半晌,她反应过来。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心疼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