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叩扰了,帝下在午时召琉国师觐见。” 一名青色小官服内侍立于门口。
言朗拱手回礼,“好,请劳烦告知帝下,国师稍整容表,待到午时必会前去。”
“是,我会转哨信息,向国师问安。” 内侍躬身退下,踩过庭院积雪。
小厮离去,殿门紧闭。新雪落在印子上,一针一线,把痕迹重缝。
言朗看向殿内,琉无倚靠在木案旁,随手翻了几页卷宗。
“国师....” 言朗向琉无走来,。
琉无朝他摆手,“知道了,帮我梳妆。”
……..
崇德殿,琉璃砖瓦辉映白雪,明光如昼。
“国师来了没?” 武翊风躺在书房的紫檀木绣金云榻上,百无聊赖玩着手上玉脂,眼神瞟向殿外,“ 蜇妃喜欢的那几株羊梅开的怎么样?让那些术使们都好心照看着点,蜇妃这几日念叨着呢。”
图南低头禀报,“回帝下,植房那边都紧盯着呢,羊梅花开的尤其艳丽,下侍禀告蜇妃几日前去看过,颇为满意…”
“--琉无国师觐见!!!----”
武翊风听闻,半睁不睁眼睑抬上,“传。”
琉无迈步入殿,一袭浅紫便服,流光珠化流苏样式挂在外袄,舜舜流光。
琉无拱手做礼, 武翊风提步上前,双手扶住琉无双臂。
“都说了在私下就不用跟我做这些礼节了,多显得生份了不是?” 武翊风挥了挥手,侍从屈身退下。“琉无,过来看看西域刚进贡的奇花。” 便一手揽着琉无走到花架前。
琉无驻足,观望,不过是一朵红紫相交的花,乍一看确实娉婷,但久久注视后,有一种说不出的诡感。
“如何?”武翊风放开琉无,手闲不下来,抚上鸢尾,细细摩挲花瓣,“小无,觉得怎么样,吾可花了不少金银珠宝才和西边那些人谈下来这株,光是保养从西域到烨城,就花了好些千金,如何,看得入眼吗?”
琉无瞩目了会这朵鸢尾,了然。红唇张开,"帝下的眼光非比寻常,此花芬芳四溢,艳压群芳,细看摇曳生姿,远看艳茹红霞,确是奇花。” 他赞道,但话音一转,带了玩笑语气,“ 但植花房里繁花众多,并不是没有好花和它相比,且要是千朵万朵一齐绽放,也未必不能把它比下去,帝下为何花如此精力,劳神费心?”
武翊风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大笑,笑舒服了,惶然垂眸看向自己右手上的玉脂,轻轻摩挲表面。
“你倒是直言不讳。”他开口,没因冒犯动怒。
眼角红鸢花花瓣似火,枝叶青翠。
“小无,你为百姓和将卫避免了一场生杀血战,就算是对于百姓和众将的一个交代,吾也要奖赏你。”
他顿,随即叹了气,摇摇头,“可是吾思来想去,也没有好主意,称手的武器想来琉国师也不缺,而且要是再送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可太没有心意了。”
“恰巧这时又西域的驿使正好来觐见,他们便给吾提了一些意见,要来了这株花。吾总认为,在屋里添些生机是好的,还恐你不喜欢这花,这几日茶不思夜不寐,还消瘦了...” 装出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
琉无汗颜,道:“臣惶恐,怎使帝下为小辈这样殚精竭虑,帝下送臣何物皆是臣之荣幸,何敢挑剔?”
武丰帝闻言轻笑,眉目间染了促狭,调侃他,“哎,琉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是多么稀缺的东西,能让国师一时欢喜,何不值得?”
他颇满意自己的安排,“吾到时候遣人给国师送去,想必国师也不会拒绝吧?”
琉无微顿,随即拱手,语气平静,“臣遵旨。”
武丰帝笑意更甚。
他站在一旁,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殿外。鹅毛雪片轻盈。
他轻叹一声,“小无啊,还记得小时候吗?也是这样的雪天,你总喜欢跟在我后头跑。那时无忧无虑,真好呢……”
琉无闻言,愣了,又轻笑,“帝下未免想多了,那时臣可是被您赶着跑的。”
他摆摆手,“好了,不提这些了,小无。观星殿那边如何?各位官员可都安好?”
“劳帝下忧心,一切安好。”
武帝点点头。
凤鎏殿
“娘娘,选秀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午膳后,可移步置前殿殿选。”浮轴手中捧一卷竹简,立在一旁。琼后正襟坐于檀木书案前,手持细笔绘字帖。
“婢查过册了,今年送来的参选女子比往年来得多。”
“知道了。”琼齐知应声。
“今年的名册上,有许多资质尚佳者。”浮轴展开竹简,顺着卷轴逐字念道,“尚公府嫡千金韶华,将军府的小女珺尚角,公国府嫡女孟南湘,金家二女金洛川与金婉叙。”
“资质再好,人选都只有那几个,这么多人,占多少个位子。” 她搁笔起身,卷轴摊开。“金家怎舍得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宫,可是花了大手笔。”
“回娘娘,娘娘有所不知,在这金家,这大女小女虽都嫡出梁夫人,可这大女金洛川赋异禀,小小年纪已经修得橙析上品,金家视为掌上明珠,可这金二女却在修行上没有丝毫天赋,在青丹中阶止步不前。因此金家对大女颇有偏爱,此次金家二女入宫,算是把金婉叙拉个陪衬。”
琼齐知挑眉:“金家人竟如此荒唐,胞妹出于同一个娘亲,竟能如此刻薄。” 琼齐知摆了摆手,“罢了,入宫后,她们的造化也全看各自本事。今年来了多少人。”
“回娘娘,同卷使送过来的卷轴里面,今年一共是一百二十人。”
琼齐知起身至窗前,冬雪纷飞,天地一片素白。
“伺候用膳吧。”
“是,娘娘。”
…….
前殿门庭外,百余名女子聚集在风雪中。
贵女们一致身着冬雕大袄,家世未显权贵者,大多簇团站在一起,寒风刮耳,薄袄轻飞。
尚公府韶华身着大红貂袄,在雪地里跺脚,神色不耐:“这鬼天气,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宫里的暖炉能不能比得上家里的好,真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