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相隔不过咫尺之遥。两道目光一经触碰,竟自然而然地胶着,再如藤蔓一样互相纠缠着、延伸着,各往对方的禁地中去了···
沈易洲率先移开,随后叶舒也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空气中有一种‘滴滴答答’的声响,在这静谧的二十七层的高楼里,显得那么突兀又那么自然。
“什么条件都行?”他开口打破了沉静,却有一种轻佻的意味。
“你想干什么?”叶舒的目光重新停驻在他脸上。
“你得给一个尺度,那样才有协定的资格。”他的声音稍稍有点低哑。
“尺度···”叶舒咬了咬唇瓣,未尝出血,却有火焰在眼底腾起。“我有什么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社会规则,求人之前先放下自尊,难道叶小姐连这都不懂?”那双眼睛不再是零度的氛围,似给人一种沾染了情欲的错觉。“再说了,我一个商人,不衡量价值还做什么生意?”
沉默半晌,叶舒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地骂了出来:“无耻!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地质问:“是谁时时刻刻提醒我姜小姐的存在?”接着,她鄙夷地看他一眼,用了咄咄逼人的口气:“我真该提前录音,也好让别人也见识见识人渣!”
但沈易洲却露出诧异的表情:“莫非叶小姐认为我在对你性骚扰?”他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惜有姜眠在,我还没那么不挑。”
或许是他的话语太过直白,表情太过荒唐和可笑,竟让叶舒也不得不开始审视自己是否真的误解他了。
要是以前的沈易洲,倒可以说是误会。但眼前这人···谁知道他已经被浸染到什么程度了?
叶舒犹疑地瞪着他。
“端茶倒水,代驾跑腿。”沈易洲干脆挑明了:“若是这种尺度,叶小姐还是请回吧。”
“·····”
“做牛做马,唯命是从。”他微微颔首,“那倒还有的谈。”
“·····”
“至于□□交易,抱歉,鄙人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对你也并无半点兴致。”
所以···这是要逼她签卖身契?只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哪里还有这种事?叶舒顾着脑子打架,殊不知想法都外露在脸上了。
“助理而已。请叶小姐不要自作多情,浮想联翩。”他面带微笑地说。
“不是···凭什么助理就要做牛做马?”她脱口而出,一脸莫名其妙。
“所以我没有助理。”这人说话理直气壮。“因为我尊重公司上下的每一个人。”
合着就只把助理当作牛马?而且这助理···还点名要她来做?
“限期两个月。”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但这时的沈易洲在叶舒眼中早已是无良资本家的代名词了。于是她身上油然而生了一股正义之气,仿佛要为天下劳动者鸣不平似的指着他道:“犯法!你这是在侵犯人权!”
“看来叶小姐还没怎么受过生活的毒打。”他冷冷一笑,语气却是云淡风轻。“如果你真的上班,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处境。”
“你如此忿忿不平的理由,是因为全世界就我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不是吗?”沈易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相当玩味。“隐形的牛马叶小姐倒是乐意上赶着去做。”
“·····”
叶舒虽然无语凝噎了,可面对沈易洲,她偏有一种莫名的不服气!
“你说尊重公司上下的每一个人?”望着远处好几栋大楼的灯光,叶舒觉得自己终于捉住了他的把柄,足以证明这人虚伪狡诈得透顶!
“这么晚了,深寒科技却还有员工仍未下班!”
沈易洲两手交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叶舒扬了扬下巴。
“叶小姐,要不你去调查调查?本公司的离职率连行业平均的零头都比不上。”
叶舒的表情有点绷···沈易洲的言外之意是深寒科技的员工待遇远比她想的更好。
“但我的助理是排除在外的。”又一次被他读心,叶舒气得直拧眉。“现在你总算明白了当牛做马的意思?”
叶舒咬着嘴唇,表情已经彻底崩盘了。
“我考虑一下。”她虚弱的说,脊背也变得僵直。
“十分钟。”那人以胜利者的姿态下了通牒。
叶舒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脑子里的思绪比被小猫玩过的毛线球还乱!
两个月的助理···当牛做马、唯命是从,有基本工资可拿,还不会触碰到她的底线···这似乎也没那么不堪。
关键是···他们这行的基本工资还很可观···再者,她目前所在的那家设计公司,实在又小又不景气,Cindy和小白私下不知唧咕过多少回倒闭的可能,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那她起码能把‘失业’往后推迟两个月!
妈的,真是越想越觉得“对大家都有好处”这话不是虚言!
何况···助理这工作,她也不是没有做过,曾几何时,她就把这二字重新定义为“保姆”了。
“具体什么时候?”她停驻下来,问。
“不知道,看我心情。”他头也不抬的回答,同时响起一阵“咔咔”的熟悉的机器音。
“那你···”
“过来签字。”
“?!”
这人竟然快到把合同都给打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