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马哥……】
“嗯,我在。”
【那个……你现在是不是在小鸡岛啊?】
“嗯呢,你呢?在玄武国?”
【不是啦,我还在异能国。】
没说谎,定位确实在异能国。
我算了下时差,这个点异能国大概是半夜,半夜三更不睡觉,给我打电话……
“怎的老弟,有事儿啊?”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沉闷的呼吸,夹杂着风声,我都能想象到他抓着衣角踌躇不安的样子。
【大保他……跟我说了以前的事,他说是你告诉他的。】
我“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然后我好像想起一些片段,但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烂命华说我中了什么“醉生梦死”,他可以帮我解。】
接着又是一阵风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闷声。
【小马哥,你想不想我恢复记忆啊?】没等我回应,他又说道。
【我想了想,只有你认识过去的我,其他的要么走了要么被我砍个半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保他说一切尊重我的意愿,烂命华说让我好好考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边隐隐有些哭腔,传来抽鼻子的声音,我猜他现在的眼睛是红的。
阿七现在的样子可以完全参考我妹妹备战高考的状态。
那时她高三,成绩一直不上不下,属于快要踏进本科线但就差那么一点点,家里人并未对她做太大要求,只希望她开心就好,这反而让她压力更大。
这份压力不是来自别人的期望,而是源于自己的迷茫。她想独立,而独立第一步是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她怕选错道路,到时候要家里人帮她擦屁股,她怕自己实际上一无是处。
她舍不得让父母担心,老师那边她信不过,心理医生更甚,于是她找到了我。
对马芸来说,我是她哥哥,是带着她长大的,口风紧,总能给出相应的对策,因此我是最佳人选。
对阿七来说,我是唯一一个同时认识过去和现在的他。其他的人要么只认识他的过去,要么只认识他的现在。认识阿七的想让他变成阿七,认识首席的想让他变成首席。
他跟我倾诉,我其实挺高兴的,这意味着良好的开端,以前他半天都憋不出个屁。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想找回记忆吗?”
这不是嘲讽,而是阐述事实。
关于寻找记忆这件事,我是阻止过他的。
其他人只言碎语下的首席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可怕。
他们害怕着首席。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下意识恐惧,结合着自己的想象对其进行编造,比如克苏鲁,他们在神化着首席,对自己没见过的事物覆盖一层又一层滤镜。
没见过他之前,我对这些没价值的道听途说完全不感兴趣,甚至很没良心的为这位不知名的“被造谣者”幸灾乐祸,还有一点点悲哀。
见到他时,这份悲哀更甚。
人是很难想象自己没经历的事,和平下的孩子不知道战火的可怖,战火下的孩子不知道和平的美好。白衣姑娘给我说的过去只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他的过去也许更加令人心痛。
于是那两年我总是有意无意劝他“立足当下立足当下”,现在的生活不香吗?为什么非要找那些记忆?
我很清楚我是在做无用功,因为我知道记忆对人的重要性,要是换成我我可能比他还疯。
他也想起来了,重重叹了口气,说我那时候应该听你的。
我说别怪自己,谁没个呆傻蠢的时候。
“现在的是你,过去的你也是你。带上过去,立足现在,展望未来。”我抬头望向太阳,跟某人一样晃得眼疼。“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其实没你想得那么糟。”
【小马哥,你是不是想让我恢复记忆啊?】
我勾起一个笑:“不是你自己想的吗?”
就在跟我打电话的那一刻,你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实在迷茫的话,就想一想最初的目的。最重要的,还是坚守自己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请您稍后再拨……】
——本心……
哎呦我靠我真的——
那天我费了很大力气说服自己才保住这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