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淮尬笑两声:“吃,吃。”
说着囫囵将小点心塞入口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个偷食的小仓鼠。
苗子越无奈地叹息一声,正准备端一碗茶水过去免得他噎着,可有人的行动比他先行了一步。
解洵坐在他身边,端着茶水送入叶安淮的口边,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叶安淮嘴里塞得忒满,就着他的手将茶水一饮而尽:“活过来了——”
一抬头,就对上了苗子越的死亡注视。
叶安淮:“……”
他讨好似的将小点心往苗子越那里推了推:“哥,你也吃,你也吃。”
苗子越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
他轻咳了一声,正色望着解洵道:“通常情况下,外人不得进入遥云寨。但你情况特殊,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可以吧?”
解洵面不改色,点头应道:“可。”
“你是哪里人?家有几口人?为何来这偏远山镇?先前又是怎么受的伤?”
哪怕像被当成犯人一样审讯,解洵脸上也不见恼色,淡淡开口:“家住蓟州,做着些微薄的小本生意,日子过得紧巴巴,入不敷出,实在不值一提。母亲早已去世,家父虽健在,却染上重病缠身,时日无多。我来到这偏远山镇纯属机缘巧合,因家父在世时仇家众多,为保性命,才来于此地。”
他说这话时长睫稍敛,尽管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可还是引来了叶安淮的注目。
后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咪咪地从他身后拽了拽人衣服。
解洵侧目望去。
叶安淮眼里溢满了同情,偷了一块方才分给苗子越的糕点给他,正悄悄地从他身后递过来,纤长的指腹沾满了白色的糖霜。
苗子越却并没有被他糊弄,启唇道:“我们家小少爷,打小就身体不太好,奇思妙想也很多,日里没心没肺惯会惹事。在外吧……名声也不咋地,功课也不好好做,算得上是身无长处。”
听到这里,叶安淮投来了不满的目光:“苗子越,我哪里功课不好好做身无长处了?!你说话得凭良心!”
苗子越凉凉地看他一眼,不搭理他,继续道:“就算是这样,他在家里人也是宠惯了的。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是你可图的,值得你这般费尽心思地也要接近他?”
他向来直言不讳,也并没有拐弯抹角,兀自地道:“你方才说,家中做着小本生意对吧?可那又如何解释你指腹上的厚重剑茧?这可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该有的痕迹。”
语毕,马车内一片寂静。
叶安淮手上还捏着那一块糕点,闻言,有些愣愣地抬头。
苗子越瞥了眼叶安淮,心说还算是聪明,别到时候被人骗财骗心了才反应过来。
然后,他蓦地松了一口气,懒懒散散地倚在软榻上:“不过这些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就如小少爷先前所说,寨中来历不明的人比比皆是,有的身负血海深仇,总不能一个一个却戳人痛处了解清楚吧?”
“只要你不做任何对不起小少爷的事情,你做任何事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话音刚落,马车外便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到了。”苗子越道,“解兄,先请吧,待会有人带你去新的住处。”
叶安淮这才恍然初醒,连忙拉着苗子越说:“药,还有他用的药。”
苗子越点了点头。
直到解洵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才转过脑袋,邦地一下给叶安淮来了个额头弹指。
这力道是实打实的,少年一时吃痛,眼角泪花泛泛:“做什么啊?”
苗子越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你先前说他姓解,是哪个xie?”
叶安淮捂着额头闷闷地说:“哪个xie?应该是感谢的谢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苗子越沉思片刻,“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他话锋又一转,问:“你可知蓟州是什么地方?”
叶安淮地理学得不好,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若我记得不错的话,蓟州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镇。那里是京城前线的边防要地,平日里连个苍蝇都很难飞出来,这人却说他是从蓟州逃出来的。”
叶安淮:“那你的意思是……他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苗子越摇摇头:“具体的我分析不出来,但要说全是假,也不一定,顶多是真假半参吧。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为人处世留点心眼,别什么都乖乖地交代出去。”
叶安淮内心泛着嘀咕,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婆婆妈妈的,你明儿改名叫苗妈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