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江回来时,背上背了一个篓筐,沈长微惊讶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不是。”琇江说,接着他放下那筐,弯腰伸手在里边掏了半天,摸出来一团黑色的东西。
“这什么?”
沈长微走近了,打眼一看,竟然是条黑蛇!
黑蛇盘桓在琇江手腕,绕了三圈,并不很长,正嘶嘶吐着信子。
沈长微惊呼一声,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床上,他一回头,目光撞上了站在后边的明烛。
明烛自臂弯处虚扶住他,问:“怎么了?”
沈长微吓得要死:“有,有蛇!”
琇江挠挠头,憨厚道:“师叔你怕蛇啊?”
沈长微一边害怕一边心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问什么问,没看到他快吓死了,接着又指着那蛇道:“哪来的快把它扔回哪儿去!你疯了吗带条蛇回来?”
“不是,我不想带它的,但不知为什么它一直跟着我,你瞧,它可温顺了,不咬人。”
琇江说着,拿指尖摸了摸黑蛇的脑袋,黑蛇的竖瞳竟然如同猫狗一般眯了起来。
“那你现在去把它放了,我真受不住。”
沈长微绕了一圈站到明烛身后,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满是警惕。
“真不行啊师叔,我试过,它就是不走,从卖纸的地方跟着我到包子铺,那店主都说这恐怕是我的机缘……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它碰到你!”
沈长微还想挣扎,明烛忽然开口道:“别担心,它灵智已开,既有认主之意,便不会随意伤人。”
黑蛇吐了一下信子,竟然轻微上下晃了晃脑袋,像在点头。
沈长微弱弱地说:“我怕也不是怕它伤人啊……”接着他长叹一声又道:“算了算了,那你把东西拿出来,把它装回去找个东西盖起来,总之别再让我看到。”
“好嘞师叔。”琇江应了一声,麻溜地将筐里的东西倒到桌上,纸笔乱滚,还掉出来两个油纸装的包子,他又手忙脚乱地扑上去要理,浑身的咋呼劲儿看得沈长微一个头两个大,想帮他却忌惮还绕在那条绕在腕上的黑蛇,一时间进退维谷。
“我来吧。”明烛说,“不过你们买这些,是要做什么?”
琇江嘿嘿一笑:“山雪兄,你应当知道,市面上符咒卖得并不便宜。”
他把话说得委婉,抱着怀里的蛇朝后退了几步,偷偷摸摸去看小师叔脸色。
明烛心下了然。
一旁还扒着他手臂的沈长微补充道:“想来你会的符术不少,我们回谷的传送符也得靠你,等到了谷中,我再引荐我师兄白白道人同你认识。”
“救命的恩情若能以此为报,犹恐不及,只是……”明烛顿了顿,继而道,“我如今没有灵息,画出来的传送符最远不过三百余里,若要接连使用只怕神识难以承受。”
沈长微考虑片刻:“好说,琇江引路,你先同他回谷休整,途中歇息两天,不出一周便也到了。”
“啊?那师叔你呢?”琇江摸着他的黑蛇,十分诧异。
“我出都出来了,自然是留在此地行医问诊个三五日,再一路南下回谷咯,只是劳烦山雪兄多为我备些常用的符咒。”
“举手之劳。”明烛道。
“好吧。”琇江说。
接着沈长微沿着房屋边缘行至门边,离了琇江几米远,看起来像是准备随时跳窗:“把你的蛇放好了,先随我一道出来,不叨扰,咳,山雪兄画符了。”
琇江不敢不从,依依不舍把那条小黑蛇放至筐中,又顺手捎上了桌上的包子,这才亦步亦趋跟着沈长微离了屋。
待回到二人自己住处,沈长微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封信递给了琇江,并告知里边简单说明了明山雪如今情况,叫他原封不动交与师父白白道人便是了。
白白道人就是那成日架着白色拂尘,留了白发长须,偏爱身着一袭白色道袍的良药谷第十八任掌门,可谓人如其名。将近一周的快马加鞭,明烛同琇江到谷中时,恰逢道人午后小憩,篱笆围起的掌门院里传来震天的鼾声。
半月前那几个犯了大错的弟子早就从禁闭室中被放出,如今负责起了谷中洒扫。听闻琇江回来的消息,以为沈长微也跟着回来了,于是提前一天将他住的那间小院及周围百米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妄图以此邀功换个早日免罚,但在看到琇江身后的陌生男子时大失所望,一个两个长吁短叹,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