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权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想不到真的是陈算,现在该叫他程志州才对,小侯爷如何想到是他?”
崔拂雪扬扬手中的册子:“正是这本册子,他若不送册子来,或是若小侯爷未发现册子最后一页被撕,我们也想不到是他。”
王知权拱手道:“佩服,本府有愧。”
江不系“嗐”了声:“府台大人这是什么话,那会儿什么都没查出来,谁能知道这个陈算是凶手,要我说,放了他才是对的,让他放松了警惕这才能这么顺利抓到他。”
王知权知道这是江不系给他台阶下,笑了笑:“如今褚明理已死,他无亲无故,两处宅子及家产都收归衙门,只不过那地方到底死过人,小侯爷的住处……”
江不系摆摆手打断他:“不碍事不碍事,继续修,我就瞧着那宅子不错,又挨着拂雪家,多好。”
崔拂雪讪笑。
王知权:“既如此,本府即刻着人修缮,要不了几日便请小侯爷乔迁新居,至于这租钱,左右宅子归了府衙,倒也不必算的那么清楚,便免了。”
江不系乐了:“那敢情好,可给我省钱了。”
王知权叹了口气:“诡案频发,挑个黄道吉日本府要去大报恩寺拜一拜佛祖,还请佛祖佑我金陵祥和,小侯爷可要一同前往?”
“去,自然要去,大报恩寺乃皇家寺院,是该去拜一拜,拂雪,老贺,一起去。”
崔拂雪不信鬼神,从不拜佛,不过王知权在场,她不好驳了面子,微微颔首。
倒是贺文章,直来直往道:“属下常年与尸体打交道,从不信这些,便不奉陪了。”
……
江不系来金陵已有近一个月,马不停蹄地办了两桩案子,还没在南京好好逛一逛。
趁着空拉着崔拂雪游玩南京城。
南京虽失了都城的地位,景色、繁荣丝毫不输京师。
江不系白日里赏莫愁,游牛首,领略燕子矶的壮阔,挨晚了便拉着崔拂雪流连街市,大中桥,内桥,三山门,聚宝门有着南京最繁华的街市。
几天下来,崔拂雪觉得自己不是快被马车颠散了,就是腿快跑断了,天儿又热又闷,哪里是游玩,分明是受罪,偏偏江不系乐不思蜀。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她花钱,江不系也没去秦淮炊烟白吃白喝。
王知权说话算话,不出十日,宅子修缮完毕,焕然一新。
江不系满意地连连点头,左右他也没多少物件儿,连夜搬了新家。
王知权在秦淮炊烟定了席面,贺江不系乔迁之喜。
崔拂雪犹豫了一瞬,问道:“府台大人,这席面算您的还是算小侯爷的?”
王知权拍拍胸脯:“自然是本府的,权当乔迁礼,全部送去小侯爷府上,咱们在新宅吃。”
有钱收,崔拂雪暗自松了口气。
秦淮炊烟离不了人,为了一桌乔迁宴也不值当关门休市,崔拂雪只能亲自上手。
吃饱喝足,众人拍拍屁股走人,崔拂雪看着一桌一地的狼藉,摇头叹气,可她收了钱,没法子,咬咬牙还得干。
江不系颠儿颠儿地过来想搭把手,结果不是摔了盘子就是手一滑将一盘子剩菜扣在了桌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简直是越帮越忙,气得崔拂雪把他撵回屋里。
连着跑了几天,今儿又为了置备乔迁宴,崔拂雪回家便累得瘫在床上,她发誓,明儿不论江不系说什么,她都不出门,一定要在床上赖一整天。
可出了一身的汗,黏腻腻,崔拂雪爱干净,这种热天每天都要沐浴,她越躺越难受,再待不住,索性起来冲凉。
蓝田还没回来,没人给她打水烧水。
她一个人哼哧哼哧从井里摇了一桶水上来,往脸上泼了泼。
清清凉凉,甚是舒爽。
崔拂雪一喜,还烧什么水,端来倒去也不嫌麻烦,大夏天的,用这冰凉的井水冲一冲,别提多凉快。
这么想着,她舀起一勺从上而下倒在了身上。
冰得一个激灵,可随即感到一阵畅快。
她又泼了几勺,突然听见院那头传来“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隔壁井底的铜片虽然已经被取下,到底被怪声困扰了好些日子,崔拂雪有些投鼠忌器。
忙扭头一看,只见一只白猫站在墙头,三步两步跳出了院外。
她松了口气,一阵风吹过,身上凉意更甚,崔拂雪打了个寒颤,丢下舀子回房。
墙那头,江不系就着摔倒的姿势躺在地上,他方才看见了什么?
崔拂雪身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在井边冲凉。
里衣被井水浸湿,贴在身体上,几乎透明,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上次崔拂雪在井旁摔晕也衣衫不整,可那时情急,他压根没多想。
江不系发誓他不是故意翻墙头偷看,不过是他院中闯进一只白猫,被他捉了,想着崔拂雪今日辛苦,又正好听见院子里有声响,便想爬上墙头给她看白猫逗她一乐。
哪知竟看到……
江不系想着,突然感觉鼻腔流出一阵温热,用手一抹,坏了,流鼻血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擦了鼻血试探地冲对面喊了声:“拂雪?”
没回应。
“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