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闻知秋紧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医者。
老人白色胡须很长,闻知秋为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抬手去拽老人的胡须。
“嘶!”老人抬手拍了一下她的手,清脆的声音让她的手背迅速泛了红,“你这小丫头,当初就与你说过的,这碎星烬痛起来简直入骨,是你非要一意孤行,如今知道疼了吧!”
闻知秋双眸含泪强忍着痛意:“是不是阿昀也会这么痛?”
老人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悲悯:“我会尽力救治你们的。
“世人都道沙星花是大漠上最美的花,却不知开在贫瘠荒漠的沙星花却是万里无一的毒药。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丫头,你可要记住这个道理!”
“老头儿,”闻知秋看着自己扎满银针的手臂渗出的黑色的血迹,“沙星花不是很罕见吗?是不是以它制成的毒药也很少?”
老人小心地为她擦拭去黑血,点了点头:“不错,沙星花少见,能以沙星花制成毒药的人在整个西漠怕是也寥寥无几。”
沙星花如此罕见,想来也只有西漠最金贵的人才有此毒药。
不对!
闻知秋忽然像一只戒备的狼崽紧紧盯着老人:“你是不是一早知晓我们的身份?”
老人只是轻轻一笑:“小丫头,老夫只是个医者。医者只管治病救人,旁的事与老夫无关,老夫不在乎你们是谁,明白了吗?”
闻知秋与老人对视了很久,才渐渐放松,低垂着头:“你不怕就此丧命吗?”
老人笑得豁达:“生死之数从不由人,老夫自诩一生无愧于心,这便够了。”
闻知秋的声音低不可闻,老人只是像一位长辈一样爱怜地轻抚了她混乱的发顶。
“多谢。”
……
贺归渚看着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闻知秋,心中一个劲儿地发慌。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萧妤再晚来一刻该是如何光景。
温皇后眉头紧皱地看着正在为闻知秋把脉的太医:“她如何了?”
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皇后娘娘,这箭头上有毒,看着像是祖父医书中描述的‘碎星烬’,是以沙漠中的沙星花为原料制成。”
萧妤蹲在闻知秋的床榻前,双眼通红:“碎星烬?这是什么?”
太医:“下官只在书中看到过,只是要解这碎星烬的毒是一个长久功夫。还好祖父曾留下了碎星烬的解法,下官此刻需先为闻姑娘拔箭,再立刻施针排出大部分的毒,余毒只能慢慢调理。”
温皇后当机立断:“好,这里交给毛大人,您是毛老爷子的传人,本宫信得过你。明阳,你在这里看着。”
萧妤红着眼点了点头。
温皇后看了一眼贺归渚:“你随本宫来。”
此刻夜已深了,本应是万籁俱寂,可是云林苑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温皇后带着贺归渚去见陛下,她一路上只问了一个问题:“今日不过是萧佳婵刚认出她是萧姝,你们就遭遇刺杀,你说她是做萧姝安全呢还是做闻知秋安全呢?”
贺归渚此时才恍然大悟。
他原本一直以为杀手是因他在廷尉办过的案子而来,原来从一开始杀手的目标就是闻知秋。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长公主非要杀了闻知秋呢?
难道是因为当年那桩旧案?
温皇后带着贺归渚去见了陛下。
陛下眉眼间还有浓重的困倦:“燕王人呢?”
温皇后道:“燕王那孩子一听云林苑出了事就赶忙去侍卫营查杀手的踪迹去了,他说这是您第一次交给他云林苑的防卫,他就出了错,待揪出刺客再来向您请罪。”
陛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燕王比起太子还是差得远啊。”
“毕竟太子是陛下亲自调教出来的,”温皇后看了看贺归渚,“臣妾将元白给您带来了,臣妾便先告退。”
陛下:“辛苦卿卿了。”
温皇后浅笑行礼:“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份。”
温皇后转身离开前轻声对贺归渚道:“好好想想本宫的话。”
陛下的语气中有浓浓的疲倦:“说说吧,你又在西漠查到什么了?”
贺归渚有些惊讶地看向陛下,他之前派去西漠的人才返回京都不久,况且此事他做得隐蔽,并无几人知晓。
陛下这些年渐渐耽于玩乐,朝政之事多交由太子与燕王。
看来陛下对朝臣的了解,比他想像得还要清晰。
“回陛下,臣此次派人去西漠所查询到的内容与两年前一致,闻知秋就是萧姝。
“安榭和萧姝并未死在将军府的大火中,而是被长公主秘密处决。不过也许因为萧姝是她的女儿,她不忍心只是将毒药剂量减半喂给萧姝,将她扔到火葬场自生自灭。”
贺归渚有些犹豫:“臣……臣还查到……”
陛下有些不耐烦:“直说便是。”
“是,”贺归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长公主秘密处决安榭是因为安榭通敌,他当年暗中向戈宁传递我军消息,被长公主发现。长公主担心此时会动摇军心,便将计就计,引得戈宁主动出袭将戈宁一举拿下。
“只是臣始终觉得有些蹊跷,通敌一案的证据太完整太清晰了,就仿佛放在那里等着长公主去发现。
“况且听皇后娘娘将昔日往事时,安榭是一个谨慎之人,不该出如此纰漏。”
“皇后还与你说起过往事?”陛下的声音有些幽深难测。
贺归渚:“两年前自西漠归来后,皇后娘娘询问了臣一些西漠风光,随口谈了几句。”
“那……”陛下似乎有些犹豫,“皇后对往事是何态度?”
贺归渚回忆了一下,斟酌着措辞:“皇后娘娘说她曾随温老将军在西漠生活过一阵子,有些怀念。”
陛下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长公主今日是否认出了萧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