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贺南悟偏偏选在自己的生辰这日呢?
为什么他偏偏要在他最期待的生辰欺骗他?
自此以后他再未吃过绿豆糕,直到他遇到了闻知秋。
可惜,两年前她离去后,他也再未吃过绿豆糕了。
“阿露,”贺归渚的气息包裹了闻知秋,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蛊惑,“你明知我父亲做过什么,偏偏要用同样的理由骗我。”
“因为是你,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将怀中人转到自己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躬身看向她的眼眸:“今日为何来这里?”
闻知秋冷笑一声:“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啊,他比你更像阿昀。”
闻知秋的肩膀传来一阵阵痛,贺归渚克制着情绪:“阿露,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闻知秋看向他,她的眼眸明明充满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是真的,你其实一点也不像阿昀。”
“阿昀厨艺非常了得,你光那汤面便学了三月,比不上阿昀分毫。
“阿昀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长久,可是你甚至想在昆西了次残生。
“阿昀很喜欢笑,阿昀笑起来就像天光破晓般灿烂,可你总是皱着眉头。”
闻知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充满着审视:“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阿昀。”
贺归渚不知为何有些害怕。
在这两年他曾无数次想过,若闻知秋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自己与阿昀相像,那也没什么不行。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
可是如今,他若是失去这唯一的依仗,他该怎么办?
闻知秋仿佛没有看到他面上的痛苦,仍旧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阿昀是沙漠中长出的荆棘花,温柔又坚韧,你是京都富贵乡中长出的牡丹,富贵不知人间愁。”
她忽然笑了出来:“你知道吗,秦筠倒是和阿昀有些像呢。”
贺归渚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她,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今日月圆,你心情不好,我不与你计较。”
“月圆”二字仿佛触动到了她情绪的开关,原本还笑意盈盈的面庞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就像是夏日突然而来的一场骤雨。
“贺归渚,你到底凭什么啊?
“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我今日就告诉你,你我此生绝无可能!”
闻知秋不待贺归渚反应转身离开这里。
贺归渚直到如今也不知道为何她在月圆之夜的情绪会如此不稳定。
没事的没事的,她只是心情不好,她不会不要自己的,贺归渚安慰着自己。
闻知秋一路跑到无人的后巷,仰头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像珍珠般明亮。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贺归渚太好了,无可挑剔的好。
他比她自己还能捕捉到她的情绪。
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难割舍他。
可是她却必须割舍。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感受到了无边寒意。
闻知秋说给萧妤的话就是故意的,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她口中得到外人是谁不言而喻。
贺归渚垂下了眼眸,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他之所以跟着萧妤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
“公主,”谢清塘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还请借一步说话。”
萧妤太熟悉他了,他看着面上没有神色,但其实已经气急,就等着和她算账。
萧妤挽紧了闻知秋的手臂,打了个哈欠:“好累啊知秋,我们快回去歇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清塘一把扯走,不过转瞬两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闻知秋向贺归渚行了个礼:“公主随谢小将军一起不会有事的,大人不必担心,民女便先回去了。”
贺归渚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闻知秋的耐心耗尽,不待他开口起身便打算准备离开。
一位看起来品级较高的宫女从不远处行来,对这贺归渚行了个礼。
她又看向闻知秋笑着道:“原来闻姑娘在这,奴婢还在浮光阁好找呢。”
闻知秋疑惑地看着她,她这才轻抚额头道:“瞧瞧,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姑娘可唤我一声听雪姑姑。
“皇后娘娘常听明阳公主提起姑娘,娘娘对姑娘好奇得紧,本想着今夜晚宴见一见姑娘,谁知姑娘却未出席晚宴。
“姑娘若是没事便随奴婢走一趟吧。”
闻知秋不知为何沈皇后为何要见她,她慌乱中看向了贺归渚,他始终波澜不惊,可却轻轻向她颔了颔首,闻知秋那慌乱的心霎时就安定了下来。
“听雪姑姑,晚辈也许久没见皇后娘娘了,不知皇后娘娘身体可好?
“来游猎前母亲还挂念着皇后娘娘呢,让晚辈一定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听雪显然与贺归渚十分熟稔,笑得和善:“皇后娘娘前几日还挂念着林夫人呢,本想着趁游猎与夫人叙叙旧,谁知夫人竟没有来。”
“母亲近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前来,”贺归渚浅浅笑了笑。
听雪闻言却皱了皱眉头:“林夫人的身子可严重?可否需要皇后娘娘派太医去瞧瞧?”
贺归渚:“多谢姑姑挂心,母亲只是有些乏累,府医瞧过了,说静养几日便好了。”
“那便好,”听雪点点头,抬手示意二人:“夜已深了,二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