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轩和各位看客都没想到这老板娘性子如此烈。
可知秋始终笑意盈盈的:“陈公子,您来饮酒、听曲、赏舞,知秋作为老板自然欢迎,再多的可就没有了。”
这位陈公子衣着讲究,显然是哪家达官贵人家被宠坏的公子爷,此刻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又有几分酒气上涌:“在这京都,还没有爷得不到的女人!”
他一手捂着脸上的伤口,目光贪婪含恨地上下打量着她:“更何况,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家仆一拥而上,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众人见状均做鸟兽散跑出了酒肆。
知秋毫不畏惧,甚至还有几分蠢蠢欲动。在京都这几月她根本没有办法施展身手,何况近日来酒肆闹事的人不少,她也想杀鸡儆猴。
她挥舞着长鞭抽在上前的家仆身上,家仆们一个绊一个摔在了地上。
“噗嗤!”柜台旁的女子笑出了声音。
陈明轩恼怒极了,抄起手边的酒坛就向柜台砸去。
知秋一惊,挥舞着长鞭卷着酒坛砸向无人之处,她疾步到柜台边拉着女子检查:“小鱼,无事吧?”
“没事,你放心。”被唤作小鱼的女子摇了摇头。
知秋看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她摆摆手示意伙计们将此人拉出去,小鱼好奇地问,“他方才要是真的喝完十坛酒,你难道就答应他么?”
知秋笑着眨了眨眼:“我只说求得女子回应须得痛饮十坛,又没说求得女子同意要痛饮十坛。”
小鱼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就知道知秋最是狡黠。
今晚的酒肆一片狼藉,知秋索性提前关了酒肆让伙计和乐手们先回家,自己留下收拾。
小鱼本要陪她,知秋劝道:“这个时辰你不回去,你娘岂不是又要凶你了。”
小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边回头边嘱咐:“小鹿,别太晚了,小妹还在家中等你呢。别忘了我前些日子和你说的事情啊!”
知秋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
待她将酒肆内收拾利索已经月上中天了,只是今晚只有一弯月牙,转眼便被乌云遮蔽。
方才知秋拦下陈明轩砸来的酒坛时一时着急扭了脚,此刻她只得一瘸一拐地扶着墙朝巷子外走去。
还真是太久未练筋骨了,知秋心想,果然是安逸日子过久了。
巷子口的京苑阁还在吱吱呀呀地唱着戏,倒是映衬的这巷子更是安静。
知秋感觉到有人从身后靠近,只是她今日扭了脚躲避不及,后背撞上了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啊!
“成日里在酒肆里卖笑,还跟爷装什么贞洁烈妇!
“得罪了爷,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知秋没想到陈明轩竟真有几分酒量,喝了五六坛昆西酒此刻竟还未昏睡过去。
好在,他虽未昏睡此刻脚步也有几分踉跄,知秋本身有几分力气,奋力一挣便挣出了他的挟持。
“陈公子,知秋以为你今日已经得了教训。”
陈明轩的眼中有几分醉意的疯狂:“知秋,陪爷一晚。有了爷,你在这京都都能横着走,岂不是你好我好之事?”
知秋本不欲与醉鬼争执,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改了主意,抽出长鞭准备再教训教训他,省得他一张口就会乱喷粪。
只见,陈明轩一击掌,巷子前后围了十来人。
知秋环顾了这些人,她看得出来这些人与酒肆内那些家仆不一样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否则,她也不敢在酒肆内激怒陈明轩。
她只知晓陈明轩是纨绔,可是看这些人的样子,陈明轩家中怕是有几分势力。
知秋咬咬牙,心一横,既然要打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占得上风,就在她准备出手的前一刹,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明轩。”
此人声音可称得上平淡,就像朝湖水里丢石子都激不起涟漪的平淡。
可陈明轩就是听出了几分冰冷甚至催命的意味。
他强笑着转身,看向了站在京苑阁二楼之人:“贺……贺大人也来听戏啊?”
知秋听到这个声音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旁的男子。
没有月光,知秋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她看得到那双眼睛,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眸自上而下不带任何感情地睥睨着她。
他怎么会如此平淡无波地看着自己呢,她心想,他应早已恨自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