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死我了!”不知何时从木门里,脱离出来的陈离翡揉了揉自己的脸,竟然是软绵绵的触感,定睛一瞧,尖叫了声,“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掌心裂开,从血肉里长出了一条崭新的麻布条,一点一点,缓慢的裹挟住他的手掌。
柳鸷反观柏封棠,亦是。
选手们逐一清醒过来,柳鸷检查过去,除了她、万宝子,谷栖夏,其余选手手掌中皆长了麻布条,且在逐渐生长。
柏封棠恢复了一派漠然的神色,凛然宣布:“我们变成龛了。”
那么淡定,仿佛变成龛的不是他。
刚从发狂中醒来的选手,个个汗流浃背,虚弱得很。听柏封棠这么一说,也是哑巴吃黄连,苦着脸,说不出什么。
原本结实得像牛一样的曲皓尧,无声地抓过一旁的刀,对着自己的掌心。
“唉,曲哥,别砍。”
“你想什么?”曲皓尧赏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给陈离翡,解释:“我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割断这布条。”
冷荻拽了下手心的布条,“别白费力气了,这韧性,砍不断。”说着,她倦倦地,抓着手中的布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
“那怎么办?不会真要断手吧?”
“这是情绪所化,长于周身。断了手,大概率也会从心里长出来。”柳鸷顿了下,“如果你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情绪藏于身体何处,可以像谷栖夏那样,挖出来。但是,也会变成她这样的,行尸走肉。”
眼眶空洞的谷栖夏,僵直的躺在一滩漂浮着木屑的血里,一动不动。
柳鸷从万宝子那取过她的两颗眼球,半跪在她身边,“谷栖夏,眼睛,还给你。”
“不要,脏。”谷栖夏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柳鸷没规劝,只说:“那我先帮你收着。”
柏封棠摩挲着掌心的麻布条,慢条斯理的将麻布条卷在粗粝的掌间,懒淡道:“这是情绪凝成的心鳞丝,水火不侵,刀剑难伤。破除之法,除了挖出情绪,还有破咒笼,可以净化。”
秦为墨微微意外,又释然:“对,破咒笼可以净化万邪。这个笼子在庭长手中。如果我们能在这布条将我们全部吞噬前,回到阙庭,或许庭长有办法救我们。”
布条在生长,生长的速度成了选手们生命的倒计时。
陈离翡激动催促,“那你们快点起来,把金千菲从木门上扣下,我们先出去再说。”
冷荻难得认同一回陈离翡说得话,松开掌心的麻布条,“我去把千菲弄下来。小白,圣博,你们在屋子里找找,看下是否有破除这个幻影的机关,或出口。特别是这十一幅画。”
陈离翡站着柳鸷身后,吐槽,“又要破华容道吗?真没新意。”
“不是。华容道是柯翰喜欢的游戏。老头龛喜欢的、在意的并不是华容道,而是画。”柳鸷扫视过墙壁上悬挂的十一幅画。
“可这些画看起来脏兮兮的,有啥好看的。”
是啊,霉斑点点,毫无艺术可谈,像一幅幅荒诞的宝物。
但要破幻影,必须要知道霉斑之下,真正的画着何物。柳鸷转问旁边秦为墨,“秦哥,发霉的画可以修复吗?”
“你说洗画啊,这些画发霉面积太大,可以用明矾水敷于霉点处。”
明矾水?
柳鸷问:“如果没有明矾水呢?”
“那就用豆腐浆,或者枇杷核汁也是可以的。”
柳鸷:“!!!”
陈离翡扭头,朝白从欢喊:“小白,你们有找到明矾水、豆腐浆或枇杷核汁吗?”
白从欢用手帕当面衣捂着鼻腔,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这里只有骨骸和碎肉,臭死我了。”
秦为墨皱眉思考,“都没有的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以汤淋洗。”
是柏封棠。
他站在一幅画前,手执着老头龛遗留下的獾毫笔,轻扫画表的霉点,粘浮在表层的霉菌孢子松散地脱落。
柏封棠扬手,随意抛出獾毫笔,正好投进老头龛遗留下的画具里。
他拍了拍手,转过身,“刚试了下,霉点深浅不一,浅得可用毛笔扫掉,深得则用棉布蘸热汤,敷贴、按压霉点,再深的,用陈醋熏蒸。”
“能恢复到多少?”
“看手艺,好手艺能达九层九。”
“试试吧。”柳鸷向来果决。
冷荻安排好受伤的金千菲和谷栖夏,走过来和柳鸷说:“前柜边有水,我和圣博可以去烧水。你们先去扫表层的霉菌孢子。”
冷荻利落的带着罗圣博撬开水缸,是臭的,但还是拖缸出来,烧着。
扫表层霉菌孢子,相当于给画除尘。用柔软的毛笔轻轻扫就可以,比较简单。
于是,柳鸷、柏封棠、万宝子负责左边五幅画,秦为墨、陈离翡、白从欢负责右边六幅画。
几个人的速度还算快,一个时辰便搞定了。
除尘过的画比先前清晰不少,依稀能看见画中的景物。
陈离翡骄傲道:“你们看,我扫这幅画,扫出一个水葫芦。”
万宝子兴奋着:“嘿嘿,我扫出了一片沙漠。”
“这有什么,我这还扫出一个人呢......”白从欢说着,顿住,背后打了一个寒颤,“小鸷,你看,这画中人像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