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靠墙储物柜上摆着台不规则挂表。
打磨精细的红褐色胡桃木表盘跟旁边装饰挂画相得益彰,奶白指针在深色表盘里滴答滴答。伴着书桌钢笔划过纸页沙沙沙的书写声,格外催眠。
沈桥眸光落在瞿衍之手下微带水痕的钢笔迹上,停顿片刻,错眸移开。
书桌上堆积的文件太多,瞿衍之一本接着一本看个没完。
沈桥不好打扰,安静坐在沙发里老实等着。
不知是屋子里太过安静,还是身体大病初愈容易疲惫。
等沈桥清醒过来时候,已经窝躺在柔软沙发里昏睡了一觉。
漆长睫毛掀了掀,他迷迷糊糊看着头顶微暗柔和的暖色调壁灯,垂眸又朝沙发里缩了缩。
不等睡意再次蔓延,他猛然清醒,一股脑儿撑着手臂从沙发上爬起来。还没来及道歉,就因起得太急,眼前飘着细碎黑斑一阵阵犯晕,猝然又跌坐了回去。
“砰——!”
膝盖磕在前面的褐色玻璃茶几上,锥心刺痛沿着腿骨传来,更晕乎得站不起来了。
“嘶呃......”
沈桥咬着牙抽气,手掌摁着膝盖正揉着,余光一瞥,似乎看到那宽肩薄背贵不可攀的男人,正端坐在昏暗圈椅里凝眸静静看着他。恍恍惚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沈桥心尖一颤,待眼前水雾散去,他再抬头看去时候却已经没了刚才的感觉。
“撞哪儿了?”
瞿衍之放下文件起身,健硕身材裹在一袭剪裁得当的挺阔西装里,衬得愈发身高腿长。
他踩着昏黄暗黄缓步走过来,抓着沈桥捂紧膝盖的手,就想去看他撞伤的地方。
可是沈桥穿着条浅色牛仔长裤,裤版很好,但弹性不行,卷着裤角推到小腿膝盖弯下面就再也推不上去了,膝盖撞伤处还被硬挺布料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瞿衍之蹙了蹙眉,隔着裤子按了按他膝盖,“能动吗?”
“没事,”沈桥避开他手指,转动小腿骨带动着旋了下膝盖,忍着疼道,“就是撞了下,等会儿就好了。”
瞿衍之没说话,单腿屈膝蹲下身摁着他腿弯,从绷紧的裤脚缝隙里伸两根手指进去摸了摸骨头。
一阵刺疼从撞伤处顺着经络蔓延开,沈桥抿唇,默默攥了攥指尖。
瞿衍之抬眸看他,见他疼得脸都白了,沉默一瞬,捞起旁边的毯子掀开盖在他膝盖,然后站起身道:“没伤到骨头。我去拿药,裤子挽起来,等会儿好上药。”
挽?
裤腿太细挽不起来,除非整条脱掉。
沈桥条件反射就想拒绝。可瞿衍站着居高临下看下来,莫名让他有些压迫感,一时语结,等再想开口时候瞿衍之已经转身朝门口走了出去。
看着安静关阖的房门,沈桥用力压摁着撞伤刺疼处,缓缓抽了口冷气。
他有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反派未来的金主大佬叫来探病问话,然后半句交流还没有,就窝人家沙发里睡了一觉?醒来又是这样一幅窘迫场景,实在是有些尴尬。
低头看着手里的毯子,沈桥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