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野犹豫了一下,用手抓了抓书包带,他不知道为什么蒋期会出现在这里,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背心,显得他的身材十分健硕,蒋期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看着像是路过一样,然后顺便在这欣赏一下大街的风景。
蒋野看着蒋期,脸上是不解与茫然,但蒋期也只是与他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去看他的大街。
蒋野心里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走了。
蒋期看着走远的人影,脸上平平静静,然后起身跟在对方不远不近的距离。在亲眼看见蒋野回到家后,蒋期才不紧不慢地从暗处拐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上了年纪的旧屋,他感觉整个人都在抖,阴冷的感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感到脑子一阵眩晕。
他狠皱着眉,扶着墙,勉强深呼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有点无法面对。
这几天没事,蒋期去周围其他的工地看了,与他干的工资差不多。他还到附近的餐馆还有各种各样的店都去看了,结果都不如人意。而且有的工作,还需要身份证,蒋期在这里就是一个黑户。他不想进派出所被谈话。
所幸,这次停工不是很久,只有短短两天,蒋期又回工地了。这次的货是一批做好的玻璃摆件,看着很漂亮,但重也是很重。
而且还得轻拿轻放,摔坏了是要赔钱的。蒋期中午工作在旁边坐着休息。就上次一次他的水被人加了东西,他后面直接把水杯放在了监控下,果然没有再出什么问题。
工人们吃完午饭,难免唠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就提到了梁老四他们。
“听说,梁老四现在不好过啊,他去了铁厂那边,那边的工头更吃人血。老是要他们加班,梁老四估计也是年纪大了,我上次在买药的时候看见他了,直接买了一大瓶药酒。估计是那腰啊……”
“他老婆还病着呢,那个什么……什么癌,那医药费高得离谱啊!”
“唉,谁不难呢。都难……”
耳边是工人们的唏嘘声,蒋期喝了一口水,听到那几个大哥叫了他一声,也许是看蒋期年纪小,联想到家里的儿子的缘故。
那个大叔忍不住提醒蒋期;“小蒋啊,那天的情况其实不怪你,是梁老四自己没沉住气。你只是拉架的,我们这儿的人一起工作太久了,都有感情了。那工头被鬼迷心窍了,你别和他学啊。”
大叔就是上次蒋期在那订盒饭的那个大叔,头发白了一半,正在地上摩擦他脚后跟的老茧,一张脸上都是沧桑。但他是笑着的,是那种老实人有的憨厚。
蒋期沉默了半晌,“嗯”了一下,算是回应。那大叔瞬间就笑得更开心了,带着长辈的鼓励拍了拍他的肩。
“老李,干活了。”有人叫了大叔一声,大叔应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起身穿好鞋子,慢慢向前走去。
货物实在是太重了,长时间的压迫身体实在承受不住,就连蒋期这种小伙子都觉得有点吃不消。蒋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太累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但都在咬牙坚持。但行动变慢了许多,每一步都像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一样。
工头大概是顾及那天的反抗,还是其他什么事情,竟然没有呵斥他们,只是不耐烦地要他们动作快一点。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但听工头说,这批货还要十几车。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几天蒋期他们都必须要搬这种货。
也许是长时间的压迫,蒋期发现自己的腰酸得特别厉害,差点就站不起来。老李看见蒋期在用手锤腰,他忍不住提醒,“去买点那个药酒,洗完澡用手搓到发热,这样能缓解。”
蒋期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声谢谢。老李爽朗地笑了笑,看着挺高兴的样子。蒋期别开脸,沉默着不说话了。
他按老李的提议去了附近的药店买药酒,店员像是习惯了,不等蒋期说要什么样的药酒,就拿出一瓶。头也不抬地说:“跌打的,干体力活用的。”
蒋期刚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部咽进了肚子里。蒋期刚想掏出钱,就感觉身体被猛撞了一下,腰被狠狠地撞到了,酸和疼混在一起,蒋期弯下腰,脸上一时间露出痛苦的表情。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他看向旁边,罪魁祸首正一脸得意地倚在旁边。
蒋期认得这个人,是那天那个江盛。身材健硕,整个人有点吊儿郎当的,年纪却是和蒋野差不多,长相是那种很讨女生喜欢的模样。
蒋期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了那天的事情,他平静地看着江盛:“有病?”
蒋期站起来,平视着江盛,江盛脸上露出嘲讽,“有病的是你吧,怎么,来买药了?!”
还不等蒋期说什么,他脸上都是恶意的一字一字地说,“哈,巴,狗!”
蒋期没有理会,他别过视线,然后平静的走上前和店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需求。
江盛的脸上先是愣住,而后见蒋期直接忽视自己,他直接冲蒋期叫嚷,“陈扒皮就应该被狠狠教训一顿!你帮他,不是巴结是什么!老子最恶心你这种人!恶心!”
蒋期看着他,没有动。眼神深不见底,江盛感觉自己被看得毛毛的,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蒋期平静地说:“拿自己的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恶心的是你。”
说完把钱放在桌子上,店员已经心惊胆战地在旁边看了好一会了,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怕他们殃及池鱼。
此刻看危机解除,才慢慢地吞了一口唾沫,给蒋期找零。
江盛被说得当场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反驳,但好像又说不出什么,所以他烦躁地挠挠头,指着蒋期:“少他妈狡辩了,明明是你……”
他刚想拦住要走的蒋期,就听见蒋期忽然停了脚步,江盛赶紧急刹车停了下来,脸上都是不爽,刚想骂蒋期有病,就听见蒋期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却是冷的深不见底的,问他:“我的水杯是不是你弄的?”
江盛被他的问题问蒙了一下:“什么水杯?”
蒋期看了一眼江盛脸上的茫然,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不理会江盛的对他的骂骂咧咧,直接就走了。
江盛看着走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句:“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看我哪一天不弄死你!”随后,走到柜台对店员说:“要一瓶药酒,跟刚才那二百五一样。”
店员一言难尽地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拿了药酒,然后默默地目送对方在骂骂咧咧中走掉。
晚上,蒋期艰难地在洗完澡后,自己擦了药酒。回到宿舍后,其他的人也回来了,其中那个年轻人一进门就立即捏着鼻子,皱着眉问:“什么味道?”
然后,他看到了放在蒋期床底的药酒,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洗漱了。蒋期松了一口气,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和别人有什么冲突。
水杯的事情不是江盛,江盛虽然脾气暴躁,但看他的表情确实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虽然只有一次,但一想到自己身边有这种做小动作的人,蒋期就感觉到冷意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