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停在屋前的空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卡普的电话。
那个老混蛋上次来科尔波山时,硬塞给他一只军用电话虫,说什么“臭小子有事就找爷爷”。他当场就把电话虫扔进了河里,结果被达旦揍得三天没下来床。
电话虫后来被玛琪诺捡回来,一直收在酒馆的柜子里。
“喂!你去哪?”路飞在身后大喊。
“玛琪诺那儿!”他头也不回地吼道,“别跟来!”
玛琪诺的酒馆弥漫着面包和麦酒的香气。
“艾斯?”玛琪诺擦着酒杯,惊讶地看着冲进门的少年,“这个时间你不是该……”
“电话虫。”他直接打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卡普留下的那只。”
玛琪诺的绿眼睛微微睁大,但什么也没问,只是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木盒。
电话虫蜷缩在里面,壳上刻着海军的标志,睡得正香。
艾斯一把抓起它,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吊坠。蓝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像是随时会熄灭。
“要用后面的转盘拨号。”玛琪诺轻声提醒,“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耳根却红了。
电话虫慢悠悠地醒来,眨巴着眼睛看他。艾斯瞪着这个蠢兮兮的生物,突然有种把它摔碎的冲动——
他居然要主动联系那个老混蛋?
吊坠又闪烁了一下,像是最后的挣扎。
“啧!”
他粗暴地转动拨号盘,输入卡普硬塞给他的那串号码。每转一下,耻辱感就加深一分。
电话虫开始发出“布鲁布鲁”的声响,等待接通的间隙,艾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接啊,老混蛋……
快接啊——
“咔嗒。”
电话虫接通了,但传来的却不是卡普标志性的大嗓门,而是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睡意的声音:
“莫西莫西~卡普先生现在不在哦。”
艾斯僵住了。
这个声音他认得——库赞,海军大将,奥洛的直属上司。
电话虫完美地模拟出库赞半睁不睁的眼睛,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如果是投诉卡普先生偷吃仙贝的事,请明天再——”
“奥洛在哪?”
艾斯的声音冷得像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电话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这个声音……卡普中将的孙子?”
“少废话!”他一把拍在柜台上,震得酒杯叮当响,“奥洛出什么事了?!”
沉默。
电话虫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库赞的声音也褪去了慵懒:“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送我的吊坠——”艾斯猛地刹住,差点咬到舌头。
该死,他在向海军泄露奥洛的秘密?
但吊坠的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口那股刺痛也越来越剧烈。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改口:“……我梦见他浑身是血。”
又是一阵沉默。
电话虫突然转向某个方向,像是库赞在转头看什么。远处隐约传来医疗班的嘈杂声,还有仪器“滴滴”的轻响。
艾斯的心脏狠狠一沉。
“G-15刚结束一场剿匪行动。”库赞的声音恢复了懒散,却微妙地加重了“剿匪”二字,“奥洛准将受了点轻伤,但性命无碍。”
骗子。
艾斯的指节捏得发白。如果只是轻伤,吊坠不会这样——
“对了。”库赞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要出海了?”
“关你屁事!”
“喂喂……年轻人火气真大。”电话虫模仿着库赞抓头发的动作,“放心吧,你哥哥死不了。毕竟——”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某种警告:
“‘PX-0’可是世界政府的贵重财产啊。”
电话挂断了。
艾斯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忙音的“咔嗒”声,全身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PX-0。
奥洛最厌恶的那个代号。
夜色笼罩科尔波山时,艾斯坐在悬崖边的巨石上,手里攥着那枚吊坠。
蓝光已经稳定下来,但比往常暗淡许多,像是耗尽了力气。
路飞四仰八叉地睡在旁边,草帽盖在脸上,鼾声震天。达旦的咆哮和山贼们的酒令从远处传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只有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奥洛那个混蛋……”
他摩挲着吊坠上的蓝宝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时奥洛刚被卡普带回科尔波山,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他嫌烦,干脆抱着被子挤进奥洛的房间,结果对方在睡梦中不安地在自己身上划出狰狞的血痕——
“PX-0,服从命令。”
银发少年在月光下睁着空洞的紫瞳,手指机械般的重复着动作。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也是第一次看到奥洛恐慌不安的样子。
后来奥洛再也没提过实验室的事,他也默契地不问。
直到今天。
“财产?”
艾斯冷笑一声,猛地将一块碎石砸向悬崖下的海面。
浪花溅起的瞬间,他做出了决定——
变强。
强到能杀上海军本部,把那个白痴哥哥拽出来的程度。
吊坠的蓝光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他的怒火。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