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奥洛那个混蛋,居然真的回来了。
我站在悬崖边的橡树下,手里攥着昨晚熬夜赶工的木刀,掌心全是汗。三年了,我刻坏了十七把刀,才终于做出一个勉强像样的——刀柄缠着红绳,刀鞘刻了海浪的纹路,刀刃内侧还偷偷刻了一行小字。
“给总是迷路的奥洛”——A.S.
……太肉麻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差点把胡乱绑的马尾扯散。要是被那家伙看到这行字,他肯定会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紫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慢悠悠地说:“艾斯,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我的耳根就烫得要烧起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猛地转身,手中的木刀差点掉在地上——
他站在晨光里,银发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紫瞳像极了科尔波山清晨的雾霭。三年不见,他长高了,肩膀更宽了,海军制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增的伤疤。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变了好多。
——却又一点都没变。
我想冲上去揍他一拳,问他为什么三年只写了七封信;想拽着他的领子吼他,知不知道路飞每天想着怎么写信的样子有多蠢;想……
想紧紧抱住他,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
但我什么都没做。
我们就这样隔着十步的距离对视,谁都没动。山风卷着落叶从我们之间穿过,像是无声的质问。
“……你回来了?”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轻轻点头,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他离开的那个早晨,也是这样的阳光。他站在军舰的甲板上,背挺得笔直,海军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我站在码头上,手里攥着他留给我的海军徽章,喉咙里堵着一千句想说的话,最后却只喊出一句——
“别死在外面啊,混蛋!”
他当时笑了,紫眼睛弯成月牙,朝我挥了挥手。
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那是海军制服洗涤剂的味道,混着一丝血腥气和火药味,是这三年来他在伟大航路厮杀的证据。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这么平静?凭什么三年不见,他第一句话是“你长高了”?凭什么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树洞等他回来,而他却……
“艾斯。”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
我猛地抬头,发现他已经走到我面前,紫瞳里盛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下一秒——
他抱住了我。
他的体温比想象中低,像是常年浸泡在科诺斯岛的极光里,连呼吸都带着冰雪的气息。
我僵在原地,手臂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他。
——太近了。
近到我能数清他睫毛的弧度,近到我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近到……
我的指尖微微发抖。
“我回来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呼吸喷在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我的手臂终于落下,重重环住他的后背,像是要把这三年错过的拥抱一次性补回来。他的制服料子很粗糙,蹭得我掌心发痒,但我不想松手。
——怕一松开,他又会消失三年。
路飞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我猛地推开他,胡乱抹了把脸,拽起他的手就往山下跑:“走了!路飞那小子肯定把肉全吃光了!”
他的手指很凉,骨节分明,被我紧紧攥在掌心,像是抓住了一缕极光。
——————
“第二百九十八次。”
奥洛用树枝挑起我的下巴,紫瞳里盛着得意的笑意。晨光从他背后洒下来,给他的银发镀上一层金边,好看得刺眼。
我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他又变强了。
三年前,我还能在他手下撑过二十招,现在却连衣角都摸不到。海军六式、武装色霸气、还有那种诡异的战斗直觉……
但最让我恼火的不是输,而是——
他放水了。
我看得出来。他的“剃”明明可以更快,他的“指枪”根本没用力,甚至连最后那一下抵住我喉咙的树枝,都轻得像是在挠痒痒。
“认输吗?”他歪着头问,嘴角挂着欠揍的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把他拽倒。我们摔在草地上,我压在他身上,拳头悬在他的耳侧——
但他的树枝已经抵住了我的喉结。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呼吸交错。
他的银发散在草叶间,紫瞳倒映着晨光和我的脸。我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鼻梁很挺,右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被我的石子砸的;他的唇色很淡,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随时准备嘲讽我……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
“……你放水了。”我低声指控。
他眨了眨眼,笑得无辜:“是啊。”
“为什么?”
“因为……”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想多看你一会儿。”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在说什么?!
我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耳根烫得能煎蛋:“混、混蛋海军!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草屑,一脸无辜:“是实话啊。”
我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