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照下,五老星的影子在花之间墙壁上扭曲:
“贝加庞克的失败品……居然成了海军的招牌?”
“需要让CP0重新评估回收方案了。”
地板上的报纸突然自燃,奥洛的笑容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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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风车村】
科尔波山的晨光总是带着松木的清香。
玛琪诺的小酒馆里,报纸被路飞高高举起,油墨味混着面包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
“奥洛哥上新闻了!!”路飞的橡胶手臂甩得呼呼作响,草帽差点飞出去,“看!看!他超——厉害的!”
报纸头版赫然印着一张照片——银发的年轻海军站在废墟前,身后是被救下的平民,紫瞳在硝烟中依然沉静。标题烫金大字:《“白夜”奥洛——灰烬岛的英雄》。
艾斯一把抢过报纸,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哼……还算没丢脸。”他嘟囔着,目光却死死黏在照片上奥洛破损的制服——右肩的布料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隐约能看到下面泛着淡蓝微光的皮肤。
那家伙……又乱来了。
达旦叼着烟斗,粗声粗气地拍桌子:“臭小鬼!居然混得比卡普还风光!”可眼角的皱纹却堆成了欣慰的弧度。
玛琪诺擦着玻璃杯轻笑:“他一定会成为很棒的海军呢。”
路飞已经蹦到餐桌上手舞足蹈:“下次见面我要告诉奥洛哥!我也有新招式了!”橡胶拳头不小心打翻了蜂蜜罐,金黄的黏液正滴在艾斯头顶——
却罕见地没引发日常斗殴。
太安静了。
玛琪诺敏锐地看向艾斯。少年正用拇指摩挲报纸边缘,那里有行小字:“……身中奎因特制神经毒素仍死守防线……”
“艾斯?”她递去一杯温牛奶——这是奥洛离开风车村前嘱咐她常备的,说那家伙晚上总做噩梦。
艾斯突然站起来,报纸在掌心皱成一团:“我出去训练。”
门被摔得太响,震得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乱晃。
松树林里的训练场还留着四个木桩。最左边那个刻着歪歪扭扭的"A·S·L·O",是路飞非要用烧红的钉子烙下的"海贼团标志"。
砰!
钢管狠狠砸在木桩上,木屑飞溅。汗水顺着艾斯的下巴滴在泥土里,他喘着粗气,却感觉胸口那股郁结越发沉重。
明明应该高兴的……
脑海里浮现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奥洛站在军舰甲板上,海军制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别死在外面啊,笨蛋。”
结果那家伙转头就去单挑七武海级别的敌人。
“啧!”钢管再次抡圆,这次直接击断了木桩。断裂处露出干燥的内里——就像此刻喉咙里烧灼的感觉。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艾斯。”玛琪诺提着篮子站在树影里,“要不要尝尝新烤的苹果派?”
他闷头接过,咬下去的瞬间舌尖尝到熟悉的甜味——是奥洛独创的配方,多加了一勺蜂蜜。
“……那家伙教你的?”
“嗯,他说有人吃了甜食就会老实睡觉。”玛琪诺意有所指地看着艾斯眼下的青黑,“看来不太灵验呢。”
艾斯别过脸,耳根发烫:“谁、谁睡不着了!”
报纸被玛琪诺轻轻展开在树桩上。晨光透过叶隙,照亮照片里奥洛嘴角那道几不可见的弧度——只有艾斯知道,那是他忍痛时的表情。
“担心的话,要不要写信?”
“谁担心他了!”钢管深深插进地面,“那种打不死的怪物……”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玛琪诺突然把什么东西按在他掌心——是枚贝壳纽扣,两年前夏天奥洛衬衫上掉下来的。当时自己随口说了句"像鱼眼睛",结果被路飞抢去当弹珠玩了。
“路飞床底下找到的。”她眨眨眼,“要放进你的'宝藏箱'吗?”
艾斯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鬼使神差地攥紧了纽扣。阳光下,贝壳内侧泛着虹彩,像极了某人使用能力时流动的蓝光。
笨蛋……
远处传来路飞的大喊:“艾斯——!奥洛哥之前种的树结果子了!”
风突然大起来,吹得满山松涛如海浪翻涌。艾斯抬头望向海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千里的距离,看到那个站在授勋台上的身影。
“……至少活着回来啊。”
这句低语消散在风里,只有纽扣在他掌心烙下微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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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军基地】
萨博盯着报纸上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闻纸的边缘。
油墨印刷的图片有些模糊,但仍能清晰辨认出那个站在废墟间的银发海军——他的紫眸在黑白影像中依然锐利如刀,制服破损的右臂上缠绕着渗血的绷带,而他的左手正护着一个满脸烟灰的小女孩。
《“白夜”奥洛上校灰烬岛救出三百平民,重创“疫灾”奎因!》
标题粗黑醒目,几乎刺眼。
“这个人……”萨博的太阳穴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烧红的铁钉正缓缓楔入颅骨。
他下意识按住额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是不是……”
记忆的深海泛起浑浊的泡沫。
某个散发臭味的废墟,银发少年在燃烧的船坞里回头;
某座山头的顶峰,四个酒杯在星空下碰撞;
某双温暖的手,曾为他包扎被贵族鞭打的伤口——
“萨博?”克尔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踮起脚用掌心贴住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去医疗室?”
报纸从指间滑落,飘到龙的办公桌上。
革命军首领的视线从世界地图移向那张报纸,斗篷阴影下的目光晦暗难明。他弯腰拾起报纸时,萨博注意到龙的指尖在照片边缘停留了半秒——那里恰好拍到奥洛颈后若隐若现的PX-0烙印。
“灰烬岛在世界政府划定的'可牺牲区域'。”龙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板,“按照惯例,海军应该优先销毁实验数据。”
克尔拉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个海军是违抗命令救了平民?”
办公室的煤油灯噼啪作响,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贴满通缉令的墙上。萨博恍惚看见记忆中某个人影手上有蓝光流转——就像照片里那个海军再生时的诡异纹路。
“他的血……”萨博脱口而出,又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猛然住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更不明白为何心脏正为这个素未谋面的海军剧烈跳动。
龙将报纸轻轻放回桌面,墨绿斗篷扫过泛黄的地图:“奥洛是泽法的关门弟子。”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十一年前从世界政府实验室被卡普救出来的实验体。”
“就像大熊先生一样?”克尔拉捂住嘴。
“不一样。”龙走向窗前,月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贝加庞克在PX-0身上实现了完美再生,而世界政府……最害怕不受控制的兵器。”
萨博的蓝眸微微扩大。
他看见龙的拳头在身后攥紧,听见革命军总部外夜枭凄厉的啼叫。当龙转身时,萨博分明捕捉到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决绝的悲悯。
“萨博。”龙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去休息吧。”
走廊的煤油灯将萨博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宿舍后,他鬼使神差地从抽屉深处摸出一本素描簿。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陈旧的图画,上面是四个看不清轮廓的人。
萨博盯着通缉令看了很久,突然翻到空白页,铅笔不受控制地勾勒起来:
银发。
紫眸。
海军制服领口露出的蓝色纹路。
当铅笔尖啪地折断时,他才惊觉自己画出了报纸上那个海军的样子。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在画像旁写下一行小字——
“奥洛哥,海上见。”
钢笔突然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滚出老远。
萨博茫然地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仿佛它们不再属于自己。窗外传来乌鸦振翅的声音,他恍惚听见某个黑发少年在记忆深处大笑:
“萨博!这是奥洛!虽然是个怪物,但也是我的哥哥!”
月光穿过铁栅栏,将素描簿上的画像照得惨白。萨博缓缓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掌心。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当看到那个海军站在毒雾中的照片时——
他腐烂的记忆里,第一次闻到了科尔波山松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