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机弹簧滚到我的靴尖前,闪着冷光。柯尔特的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指节泛白。
“你以为我们拼命训练是为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醒什么,“为了让你调组?为了躲在你身后?”
器材室的灯泡突然闪烁,在他镜片上投下破碎的光斑。我弯腰捡起弹簧,金属的凉意渗入指尖。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
柯尔特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负担?”他一把扯下领带,露出锁骨下方还未消退的淤青——那是上周近身格斗训练时留下的。
“知道艾琳娜为什么加练到握不住刀吗?因为她想在你被围攻时,能替你守住后背!”
窗外的夜蛾终于冲破灯罩,翅膀在灼热的灯泡上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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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的时候,雨水仍在下。
军舰港口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像被水洇开的颜料。我没有带伞,制服很快被浸透,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却比不上心底那股钝痛。
维戈尔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竹棍抵着地面,没有回头:“两周。”
“是。”
“理由?”
我沉默了一会儿,雨水顺着银发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终于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海军证件轻轻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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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门滑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像针一样刺入鼻腔。
我站在实验室的入口,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十三年过去,这里的灯光依然惨白得令人作呕,墙壁上那些蜿蜒的管线像极了当年束缚我的机械触手。
贝加庞克背对着我,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正在全息投影上勾画着什么。
“PX-0。”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失真,“我猜你会来。”
冷冻液在管道里汩汩流动,像某种冰冷的血液。我强迫自己向前走去,靴底踩在地面的感应带上,自动门一扇接一扇打开,每一道都让我想起五岁时被推进手术室的场景。
“不是作为实验体。”我把金属箱放在操作台上,箱体与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是交易。”
我站在扫描台上,紫色的眼瞳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机械臂。它们像蜘蛛的足肢般缓缓移动,探针贴上我的皮肤时,冰凉如蛇。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要能让他们变强的东西。”
贝加庞克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饶有兴趣地挑眉:“哦?‘他们’?”
“我的战友。”
他忽然笑了,笑声在金属墙壁间回荡:"
“真有趣,兵器也会在意同伴?”
我没有反驳,只是解开制服纽扣,露出颈后的PX-0烙印:“用我的数据交换。”
贝加庞克的笑容渐渐收敛,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他走近几步,手指轻轻抚过烙印边缘:“你知道,一旦我解析完你的身体构造,海军可能会批量生产‘你’。”
“我知道。”
“即使这样,你也要换?”
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柯尔特擦拭枪械的背影,艾琳娜挥刀到脱力的倔强,乔瑟夫梦魇中惊醒的冷汗。
“换。”
贝加庞克终于转身,圆框眼镜反射着头顶的无影灯。他看起来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左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显示出我三位队友的立体扫描图。
乔瑟夫的神经反射图谱像一团乱麻,柯尔特的大脑活跃区域闪烁着警告的黄色,艾琳娜的肌肉纤维密度曲线剧烈波动。
“他们不需要成为我。”我指向投影,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探针贴上太阳穴的瞬间,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岁的我蜷缩在观察舱里,透过玻璃看见研究员们举着数据板谈笑。他们给我看可爱的海豚全息图,下一秒却往静脉注射能让神经燃烧的药剂。
“别紧张。”贝加庞克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拽出,他调整着脑波扫描仪,“这次没有疼痛指令。”
金属椅束缚着我的四肢,和当年如出一辙。
天花板上的机械臂缓缓降下,针尖泛着冷光。我死死盯着那根针管,直到紫瞳自动调节焦距,看清里面淡蓝色的液体——是纳米机器人。
“开始前,我有个问题。”贝加庞克的机械义眼转动着,“为什么笃定无法复刻你的进化能力?”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冰凉触感让我肌肉绷紧。
“因为你们造不出科尔波山的黎明。”我盯着液体缓缓推入血管,“也复制不了三个笨蛋弟弟的体温。”
六小时后,我站在成品展示台前,皮肤下的纳米机器人仍在嗡嗡作响。
“给观测手的礼物。”贝加庞克敲击键盘,透明培养舱里浮起一副半透明的目镜,“神经链接型战术目镜,能读取0.3秒偏差以内的全局影像。”
我的指尖轻触舱壁,目镜的支架上闪过一串DNA认证编码——这是专门为乔瑟夫设计的,其他人戴上会立刻触发视网膜灼伤。
“参谋长的部分更有趣。”他又调出一个金属脊椎模样的装置,“量子演算芯片,植入第三节颈椎。副作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