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镇的钟楼顶端,俯视着这座虚伪的城池。贵族区的灯火璀璨如星,而不确定物终点站则淹没在阴影里,像一块被刻意遗忘的伤疤。
“斯特利家族确实在向革命军贩卖情报,但内容无关紧要,大多是些贵族间的丑闻。” 我的声音冷静,紫眸扫过远处巡逻的护卫队,“他们不过是想两头讨好,既不想得罪世界政府,又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真是条贪婪的鬣狗。”我冷笑一声,将情报卷起,塞进袖口的暗袋。
泽法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那么,你觉得这个国家值得拯救吗?”
我怔住了。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像一把刀剖开了我这些天来刻意回避的思考。哥亚王国腐朽不堪,贵族们醉生梦死,贫民窟的人们在垃圾堆里挣扎求生——这样的国家,真的值得海军去维护吗?
“我……不知道。”我最终低声回答。
泽法似乎叹了口气,“继续观察,但记住——无论你看到什么,最终都要做出选择。”
通话结束后,我收起电话虫,站在钟楼的阴影里,任由夜风吹乱银发。艾斯送的蓝色发带在风中飘动,像一片小小的海浪。
选择……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弟弟的脸——艾斯的倔强,萨博的隐忍,路飞的纯粹。他们在这片垃圾堆里长大,却比任何贵族都活得真实。
——————
就在我准备暂且抛下这个问题返程时,一股焦灼的气味突然钻入鼻腔。
我的紫瞳骤然收缩,猛地转头——
不确定物终点站的方向,火光冲天!
黑烟翻滚着吞噬夜空,赤红的火舌舔舐着堆积如山的垃圾,热浪甚至让远处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艾斯他们今早说过要去那里。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身体先于思维行动起来。钟楼的高度在此时成了优势,我直接从顶端一跃而下,月步在空中连踏,朝着火场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尖啸,蓝色发带终于承受不住冲击,被气流撕扯着飘向远方。但此刻,我根本无暇顾及。
快一点!再快一点!
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焦灼。颈后的烙印灼烧般疼痛,但比起可能发生的惨剧,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当我终于冲至高镇与不确定物终点站相接的城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彻底凝固——
艾斯倒在地上,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滑下,染红了半边衣襟。路飞跪在他身边,橡胶手臂死死抱住艾斯的肩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草帽歪斜地挂在背后。而不远处,萨博被几个护卫架着,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在眼前,遮住了表情。他的贵族父亲站在高墙之上,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垃圾场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黑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布鲁杰姆的手下举着火把,狞笑着将火种投向堆积如山的废弃物,火势迅速蔓延,吞噬着那些无家可归者的栖身之所。
我的指甲不受控制地伸长,金属的寒光在火光下闪烁。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开始蔓延,像是被某种强烈的情绪激活,颈后的烙印灼烧般疼痛,但此刻,我根本无暇顾及。
——他们伤害了艾斯。
——他们带走了萨博。
——他们让路飞哭了。
我的紫眸锁定在布鲁杰姆身上,他正得意洋洋地指挥着手下继续纵火,嘴里叫嚣着:“烧干净!把这些垃圾和老鼠一起清理掉!”
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思维行动,指尖的利爪完全展开,皮肤下的蓝光剧烈闪烁,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被唤醒。
但就在我即将冲出去的瞬间——
“奥……洛……”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艾斯的手指动了动,他挣扎着睁开眼睛,血顺着睫毛滴落,但他的黑眸依然倔强地亮着。
他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了我的裤脚。
“别……去……”他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萨博……他……自己选的……”
路飞猛地抬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萨博说他要回去!他说他必须回去!可、可是……”他的橡胶手臂死死攥紧,“我不要!我不要萨博走!”
我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萨博……自己选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被护卫围住的萨博。他的背影僵硬,金色的头发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他的贵族父亲站在他身旁,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仿佛在宣告这场闹剧的终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回去?
你不是说过,要和艾斯和路飞一起出海吗?
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皮肤下的蓝光愈发强烈,几乎要透体而出。颈后的烙印灼烧得几乎让我发狂,但此刻,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艾斯的手指收紧,他死死盯着我,黑眸里是某种近乎哀求的情绪:“别……去……”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布鲁杰姆,不是害怕那些护卫,而是害怕——我会失控。
就像船坞那次一样。
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黑烟呛入喉咙,但我却感觉不到温度。我的视线死死锁定在萨博的背影上,期待着他能回头,哪怕只是看我们一眼——
但他没有。
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跟着他的父亲走向高墙之内,走向那个金丝笼般的贵族世界。
路飞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火场中回荡:“萨博——!!”
艾斯的手指终于脱力,滑落在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嘴唇仍在无声地翕动,像是要说什么。
我缓缓蹲下身,将他背起,另一只手拽住路飞的后领。
“我们回家。”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皮肤下的蓝光渐渐平息,但颈后的烙印却愈发灼热,像是某种警告——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残酷。
而有些离别,注定无法挽回。
——————
我背着艾斯,拽着哭到打嗝的路飞,一步一步走回科尔伯山。
艾斯的血浸透了我的后背,温热黏稠,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飞的橡胶手臂死死缠着我的腰,鼻涕眼泪全蹭在我衣服上,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喊着萨博的名字。
达旦家的灯光在夜色中像萤火般微弱。推开门时,玛琪诺已经等在那里,她的围裙上沾着面粉,显然是从酒馆匆匆赶来的。
看到我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她的黑色眼睛瞬间蓄满泪水,但手上动作却异常利落。
“轻点放。”她帮我将艾斯安置在草褥上,手指轻轻拨开他被血黏住的额发,“天啊…这是燧发枪的擦伤…”
路飞突然挣脱我的手臂,一头扎进玛琪诺怀里嚎啕大哭:“萨博不要我们了!他跟他爸爸走了!”他的橡胶身体剧烈颤抖着,像只被抛弃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