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平烧了六个菜,手艺还可以,摆在商扶舟面前的一盘蒜台,他不动声色的皱眉,伸手去夹旁边的菜。
师母看见,刚要开口,却见顾从宴把蒜台换走了。
周维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
师母怕周维平误会,忙解释道:“小舟不吃蒜台。”
“啊。”周维平讶然,随后道,“不好意思师兄,我不知道。”
他的长相斯文可亲,极易让人生出好感,商扶舟道:“没事。”
商扶舟并不挑食,除非味道很奇怪的食物,小学时记不清了,但上初中后,有一次午餐,食堂做了蒜苗。
当时那股味道顶得他想吐,再后来他就发现,凡是蒜苗,蒜黄之类的他都吃不了。
周维平给师母夹了菜:“听说师兄又破了起案子,救了两个女学生。”
这起案子已经对外报道,他知道也不奇怪。
商扶舟谦和道:“都是领导带的好。”
周维平嘴角一抽,转移目标:“顾教授也很厉害,我在国外读书时,经常能从新闻报道上看到您。”
顾从宴微微点头。
周维平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道:“我朋友遇上个案子,正忙的晕头转向,能否请教一下顾教授?”
师母笑容变淡,放下筷子,提醒道:“吃完饭再聊也不吃。”
周维平举起杯子,陪笑道:“瞧我,饭桌上是不适合说这些,我自罚一杯。”
顾从宴很不喜欢这人,看在师母的面子上,勉强忍住。
商扶舟则不客气道:“该罚,再喝一杯长长记性,老师在的时候就有饭桌不谈案子的规矩,师弟常年在外,可能不知道,以后可得记住了。”
周维平脸上的笑一僵,似乎没想到商扶舟这么不给面子,堪堪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师兄说得是。”
经过这么一遭,桌上的氛围有些尴尬,好在有商扶舟从中调和,活跃气氛,周维平配合的也算好。
一顿饭结束,气氛还算融洽。
商扶舟把用过的餐具放入洗碗机,师母在书房看书,周维平和顾从宴在沙发坐着。
电视上播放着法治追凶。
两人各占去一个单人沙发,面对面坐着,但是很默契的侧过身子看电视。
顾从宴浑身散发着离我远点的气势。
周维平率先看见商扶舟:“师兄,洗完了?”
商扶舟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收完了。”
他在靠近顾从宴的那头沙发坐下,下一秒这人就极其自然的挪到他旁边,抓过商扶舟的手把玩着。
普通朋友断不会这么亲密,今天接触下来,虽然觉得周维平怪怪的,但情商不低,应该能察觉到。
果然,商扶舟转头看去,周维平盯着两人的手呆在那儿,发现商扶舟的目光后,连忙收拾好表情。
“你俩……”
商扶舟眨眨眼:“希望师弟暂时保密。”
周维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当然。”
说完低头去喝水,垂下的眼睫遮挡住晦暗的眼神。
电视上的法治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屏幕上滚动着一长串工作人员的名字。
过了一会,周维平轻叹一口气,抓起手机,语气无奈的回了不知道什么人的消息。
“这个确实没办法,我虽然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他摁着屏幕的手一顿,语气稍稍拔高:“你等等,我旁边有两个业界的权威人士,帮你问问。”
权威人士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果然他放下手机,一脸欲言又止。
商扶舟很上道:“出什么事了?”
周维平眉毛微拧,一脸忧愁:“就是刚刚想请教顾教授的案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有个朋友也是干警察的,前段时间刚破了件性质恶劣的案子,他们正准备庆功呢,结果发现人抓错了。”
“现在案子移交到法院了,证据链也比较完整,一审判决也下来了,想要给真正的凶手定罪的概率微乎其微。”
商扶舟对法院的诉讼流程知道的不多:“他们抓的人呢,没有要求上诉?”
周维平眼神微闪:“没有,据说凶手是他儿子。”
商扶舟心头一跳,他压下那股不适感:“是这样。”
周维平诚恳道:“两位有什么建议吗?”
他的眼睛更偏黑色,不是全黑,但当他直勾勾的盯着你时,你会感到一丝压迫感。
也许是工作的原因没有休息好,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莫名透着几分执拗。
目光带着几分同情,怜悯还有挑衅。
商扶舟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凝神看过,发现他正笑着看向自己,心神稍稍定下:“除非有新的证据,打破目前的证据链。”
周维平又望向顾从宴:“顾教授呢?”
顾从宴不咸不淡道:“他说的没错。”
周维平似乎有些遗憾,他们居然给出了众所周知的答案。
他将水杯放下,身子微微后靠,半感慨道:“其实这位父亲的做法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他出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商扶舟道:“错了就是错了,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心疼他,所以顶罪,如果这个人继续作案怎么办?”
“说得也是。”周维平脸上表情自然温和,仿佛只是跟他们普通的谈论,“要是这个人改过自新,也不枉费他父亲的一片苦心。”
顾从宴冷冷的盯着他:“什么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