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临近清明节,学校难得为高三生放了三天假,灯下苦读的同学们对此兴致勃勃。
“放假跟我玩儿去?”金方靠着她的桌子,垂头望着她的乌黑发顶。
“不去。”发顶微动,声音闷闷的。
“那你干什么?”
写字的手停滞几秒,“在家。”
金方不依不饶,“我去你家玩。”
“不行。”
“为什么?”
向文抬头直视他,冷漠拒绝,“我哥不喜欢你。”
“那……”金方凝眉,刚要再进一步探讨,卫衫帽子被往后重重一拽,人朝后仰了过去。
随之入目的是一位娇俏的女生,额头碎发微卷,目光炯炯,“那我行不行?我去找你玩。”
金方见状立即挡在中间,对着那位女生低声轻哄,“别闹。”
“你闪开!”女生一把推开他,“行不行?”
向文放下笔,眼光左右扫了扫,“不欢迎。”
“哎呀,别说那么笃定嘛。”金方却推拉着女生一起往班外走,“好好想想,到时再说。”
向文指尖哒哒地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其实能不回去是最好的,但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是本地人,清明节全都放假回家,学校空无一人,她一个人没办法一直住在宿舍。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给周卫发了消息,对方回得很迅速,内容简洁明了:知道了。
此时已是夜雾正浓时,明天就要放假,大半的学生激动的学不下去,早早回宿舍收拾东西休息。
她亦步亦趋地回到宿舍,灯已熄灭,相对安静,偶有少数人还在窃窃私语般的夜聊。
她爬上属于自己的上铺,刚抹黑躺上去,耳边就感到一股热气幽幽传来。
她蹭得一下惊坐起身,连忙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过去。
“你有病啊。”向文看清那人瞬间吐了口气,手掌来回拂了拂手臂上竖立的汗毛。
那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困了。”
“下去。”
“哎呀,别这么冷漠嘛。”那人坐起来抱着向文的胳膊撒娇,“交个朋友吧?”
向文轻笑,质疑道,“揍你的地方不疼了?”
闻言身体被衣架抽过的地方肌肉一紧,张敏立马直起身,“往事随风,我拿得起放得下。”
向文甩开她的手,躺下去,“鬼才信。”
张敏也跟着侧躺下去,面朝她搂着,“我早看出来了,金方就是个绿茶婊,我们都被他陷害了。”
“只有你没有我。”她再次甩开张敏的手。
张敏不计较这些,眉眼弯弯的望着她,“我们都不要跟他玩了好不好?换个男人?”
“你爱找谁找谁去。”
“行,那到时候我找到了就给你看看,我们比比谁能追到手。”张敏絮絮叨叨个不停,“你放心,我眼光很好,我能看上眼的绝对不差。或者,你有喜欢的也可以让我掌掌眼,条件不错的话,我也不介意……”
向文不胜其烦,一把拎起张敏的衣领,欲把她从上铺扔下去。
“哎哎哎,你真暴力!看来得找个力气大的男人才行。”
张敏两脚死死缠住她,一手攥着向文胳膊,一手攥着床架,“好了好了,我观察你好久了,你其实不错,我喜欢。你要不要试试了解了解我啊?”
张敏朝她眨眨眼。
“滚。”
这个女生自从上次和她打了一架之后,那态度跟变脸似的,起初她还以为这人笑里藏刀,躲得远远,结果却还是被三不五时的粘住,一会儿喜欢又一会儿想念,也不知道是又上演了哪场戏。
她懒得分析这些,第二天趁着身旁这个粘人精酣睡之时,偷偷起身走了,宛如偷情的情人。
出了校门百米远,看到老地方处立着的人影,一身冷冽,如青松挺拔,她小跑起来,轻喘着呼唤,“哥!”
周卫掐灭手里的烟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冷冷回应,“嗯。”
她熟门熟路地坐上车,她清楚他这副德行,估摸他心情还不错。
路边的丁香花徐徐盛开,飘着悠悠香气,一路芬芳不断。
“你放假忙吗?”她试探着。
“忙。”
她身子前倾,方便周卫听清晰些,“能带上我吗?”
“不能。”
进一步凑近他的耳侧,“我不打扰你做事,行不行?”
耳朵灌入细微热气,带来痒意,他侧头躲开,“再说。”
周围的风景模糊不清,而周卫的侧脸离她很近,清晰可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高挺的鼻峰,微张的嘴巴,心内竟有种莫名奇妙的异样。
她压制住这份感觉,不再理会。
却骤然发觉两侧随之而来的风景格外陌生,她拽拽周卫衣角,“这是去哪儿?”
“不放心就跳车吧。”
向文抬头望了望他的后脑勺,真想给他打一拳。
他们与周叔叔家背道而驰,停在一处老旧小区楼下,距离学校不算远。向文跟随他走上楼梯,楼道内堆积着带有灰尘的旧杂物,四处墙壁贴着各种小广告贴纸和印章,栏杆处斑驳锈迹,这里看起来年久不修。
周卫停在二层左侧的门前,正要拿钥匙,余光却发现身后的小姑娘并未跟上来,离他还有几个台阶,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戒备与不安。
他一手插兜,一手晃了晃钥匙,“害怕?不信任我?”
向文紧咬牙齿,欲言又止,生怕说错话。
“可以把包里的刀拿出来。”他斜眼。
向文没客气,利索地翻包取出那把熟悉的匕首,一气呵成,朝他无辜地眨眨眼。
“呵。”周卫不再逗弄她,转身开门径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