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讲完打排球的基本动作和注意要点之后便将两个学生分为一组练习,韩煜刚好和陈祁一组。
起初大家都不得要领,不是被球砸的骂娘,就是压根接不住一个落球,到后来被砸的多了也就渐渐掌握了技巧,好歹是能接上几个像样的球了。
打惯了篮球的男生刚接触排球还不太熟悉,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度,包括韩煜在内,往往一不小心就会把球打得老高,十个里有八个都接不住,而在能接住球之后他们像是又发现了一项新的游戏:比谁抛的高,接的准。
“打那么高干什么?!我看谁不按我要求来!”体育老师忽然起身吼了一嗓子,倒是把韩煜给激得打出了一个历史最高纪录。
伴随着“操”的一声,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体育老师紧紧盯着排球的运动轨迹,一瞬间肾上腺素都要升高了,好在排球最后落在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我去捡球。”为防老师骂人,韩煜拔腿就跑。
球落地后又借着惯性往前滚了一段,这里恰好是老师的视线盲区,韩煜为拖延时间便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终于球被一道门挡住稳稳地停了下来。
他把球捡起来,看着眼前积满灰尘和蛛网的门忽然生起了一丝好奇,便试着用球顶门,出乎他意料的是,没费什么力,门就开了。
他将门尽可能地敞开一些,让新鲜空气灌进去,等没那么呛人之后才走进去。
这间屋子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两个窄过道和三排架子就占了全部,架子上从低到高放着各种废旧的运动器材和登记簿,墙上都是贴过或挂过东西的痕迹,或许有奖状,可能也有体育部获奖的照片,看样子应该都搬到新体育馆去了吧。
韩煜匆匆扫过,本想直接离开却不经意地在架子尽头的墙角瞥到了一张照片,他走过去近距离地看着它,始终觉得照片里左数第三个男生特别眼熟。
他在兜里没找到纸,索性直接上手抹掉了照片上的灰尘,又盯着看了半分钟,忽然间灵光一闪。
丁旗。
不过是更年轻时候的丁旗。
然而照片上写着“2010××市青少年阳光体育联赛”字样的背景和一张张拿着奖杯奖状的灿烂面庞让韩煜犹豫了,他实在没法把那个冷着脸轻易就能把人打到骨折的七哥和照片里这个阳光灿烂的少年联系到一起,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可惜没带手机,他想着下回来一定要拍下来,这样去找七哥的时候也就有正当理由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在另一面墙上看到了一行字,不知是谁刻的,一笔一笔用力至深,简直像是把这面墙当作自己的仇人来对待,丑陋的字迹将本就斑驳不堪的墙面变得更加难以入目,却也让人更加好奇在这深刻的明示的恨意背后到底有过怎样的故事。
许沐川,你死定了!
韩煜摩挲着这行字,陷入了沉思,
“许沐川,原来你以前也这么招人恨啊?”
他抱着球回去的时候已经是自由活动时间了,陈祁坐在场边的软垫上冲他挥挥手,“这么久,你捡球捡到外太空去啦?”
“是,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韩煜暂时还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发现,所以用了开玩笑的语气。
陈祁不以为意地“嘁”了一声,向后仰仰脖子,让他看周鹤,“你看,这家伙又开始了,以后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韩煜笑了笑,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周鹤在说:“这个体育馆到了晚上特别恐怖,那边那个器材室就经常有哭声,还能听到有人喊救命,都是因为那个自杀的学生以前被关在里面过。”
一个女生打断他说:“你听到过啊?说的跟真的似的。”
周鹤拍着大腿,对于被人怀疑这件事显得异常不快,“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我们现在练球的地方其实更恐怖。”
“那里原本有个篮球架,出事之后就全都拆了,”他指着场地中心的左边,忽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就是在那儿吊死的。”
紧接着又掐着自己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大叫一声:“啊——”
“啊——”围在他身边的学生被他的一惊一乍和自己联想的画面吓得一齐叫出了声,很显然这就是周鹤想要的效果。
他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即使是被发现上当之后过来找他报仇的人打,他也收不住笑,半晌悠悠地冒出一句:“所以屌丝就是这么来的哈哈哈哈……”
“你要死啊周鹤!”
“操,又是这样!”
“打他,一起上!”
于是众人一涌而上,很快周鹤就被淹没在人肉沙包下杀猪似的叫唤起来了。
“该死。”韩煜摩挲着刚刚摸过那行刻字的手指,缓缓地舒了口气。
差一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