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晚上七点多回到家,他本打算趁韩父加班回来之前赶紧溜进自己的房间,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他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爸,你今天没有手术吗?”
韩志毅看见他回来,神色柔和了几分,“晚上没有,今天下午有两场。”
韩煜手撑着沙发绞尽脑汁也没话可接,只能尴尬地笑笑:“哦,那您早点休息吧,我上去了。”
他说完正要越过沙发直接上楼,韩志毅又突然扭过头来问他:“今天去看你妈,她恢复得怎么样了?有好转吗?”
“果然还是没能逃过。”韩煜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他收回了正要迈步的脚,攥着楼梯扶手想起上次去疗养院时他妈捧着他的脸叫他“沛沛”的样子,隔了这半个月会有好转的迹象吗?
也许会好一点吧,又或许变得更糟糕了,有什么所谓呢,失望了太多次,他已经不敢再怀有奢望了。
“还是老样子,只有当我是我哥的时候她才能像个平常的母亲。”韩煜侧过身没有和韩志毅对视,他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韩志毅没有吭声,他看着韩煜的侧脸发起了愣。
明明是这样一句不带任何情绪语气的话却还是让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隐在深处的旧憾成疾,这么多年来每每像针一样扎进去就再也没能拔/出来,或许是要等到哪一天真的千疮百孔了再也无处可伤才能得以解脱吧。
半晌,韩志毅斟酌着开口:“她一直不肯见我,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尽量多去看看她吧,毕竟她生了你,还是你的母亲。”
“嗯,我会的,”韩煜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爸,我先上楼去了。”
*
韩煜周日在家好好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他从校门口一路哈欠连天地走到教室,旁边的陈祁强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拍了他一掌,“你要困成这样干脆请个现成的病假回家躺两天得了,何苦搞得跟视学如命的三好学生似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刚坐下,陈祁又借着前后桌的便利转过头来继续跟他聊天。
韩煜把书包往桌斗里胡乱一塞,捂着右眼皮泪眼朦胧地说:“我也不想来,可这右眼皮一大早上的就开始跳,跳得我心烦意乱的,哎你说右眼皮跳是好是坏啊,会不会是暗示我很快就能大仇得报了?”
陈祁还是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说:“你现在是不是做梦都全是那个哈雷哥啊,也忒敏感了吧。”
韩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煞有介事地说:“这不叫敏感,这是一种来自复仇者的特殊直觉。”
陈祁摇摇头,一副看精神病人的表情,“我看你都快魔怔了,哈雷哥赶快从天而降吧。”
隔了一个过道和陈祁并排的周鹤突然转过头,从座位上探出半个身子问:“什么哈雷哥啊?还有复仇者?我听你们说半天了,是不是周末有大新闻?”
陈祁凶狠地摆摆手,“滚滚滚,有你什么事儿,偷听半天还没收你门票钱呢。”
“切,不说拉倒,”周鹤撇了撇嘴,转瞬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咱们的代班班主任就要来了,据说还是x大刚毕业没多久的高材生,入职都是校长亲自接见的,可比回家休产假的王玉玲女士牛逼多了。”
“唔,王女士都回家快两周了,也该有人来接她的班了,唉没人管的神仙日子就要结束了啊。”陈祁伸着懒腰叹了口气。
“你过界了陈祁,打着我了,”陈祁的同桌邓茗茗粗暴地推了他一把,自己却越过半个桌子和周鹤说话,“哎周鹤,新来的老师帅吗?比韩煜咋样?”
被挤得只能紧紧贴着后桌的陈祁怨愤地攥了攥拳头,没好气地说:“到底谁越界了啊我操,讲不讲理啊?!”
邓茗茗瞪了他一眼,没搭理。
周鹤也见怪不怪,摸了摸下巴说:“我没见着那老师正脸,应该还行吧,毕竟招老师虽然不看颜值,但好歹也得看的过去啊,总不能一上课就吐一片吧。”
邓茗茗赶紧摆了摆手,“行行行,打住吧,被你说的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陈祁看着眼前的邓茗茗,突然哼笑一声说:“要是招学生能看一看颜值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换一个温柔漂亮的同桌了。”
邓茗茗用食指使劲儿戳了戳他的肩,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是吗?恐怕到时候从这里消失的就只有你了吧,真不幸啊啧啧。”
陈祁立刻不甘示弱地摇头叹息道:“唉,丑而不自知也是一种悲哀啊,真同情你。”
“哼,你丑得人神共愤!”
“那我比不过你,你丑得鬼哭狼嚎。”
……
后桌的韩煜无奈地叹了口气,旁边的李息却依然面不改色地翻着书,再仔细一看,原来人家都已经熟练地塞上耳塞了。
好不容易熬过语文早自习,韩煜刚想趴桌上补个觉就听周鹤在教室前面咋咋呼呼地喊:“号外号外,据可靠消息称下节英语课咱们的新班主任就要来上课了,一个个的都配合点儿啊,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就看这第一印象怎么样了,咱们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啊!”
陈祁转过头刚想跟韩煜说话,就看见他捂着右眼皮又一副想骂娘的表情,“咋了?右眼皮又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