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虞倏地回头,他也没死。
楚兰庭穿着偏小的粗麻衣衫立于门口,发丝整洁束起,以一根木藤固定,不值钱的玩意儿簪在发间,他浑身贵气仍是不减一丝。
闻青虞恍惚一瞬,尔后,她转念一想。
也是,他是修仙人,她都没死,他怎么会死在她前头。
“小公子重伤,能安然醒来,均是楚公子的功劳。”
闻青虞见楚兰庭的目光与以往相似,想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对上老人的眼睛,老人无形间向她说了声“放心”。
闻青虞卸了口气。
待老人步履蹒跚离开,楚兰庭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中,朝闻青虞递去。
“吃下,于你有益处。”
闻青虞也不问这是什么,微甜的药丸中和口中的苦涩。
“甜的!”
楚兰庭见闻青虞眸光一亮,少年外表竟露出孩童般的憨气,不由得垂首低笑了声。
那笑温润,引人注目。
他长相如冷玉,笑时让她想起雪原上雪融化的模样。
“瞧你身形,与男子比算不上高,比寻常女子有余,想来年纪应当不大。”
楚兰庭眸色不明:“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同。”
闻青虞心中咯噔一下。
“原以为你是个莽撞不可一世的,不想你还有如此稚气的一面,不像男子,倒像个小姑娘。”
闻青虞下意识想辩驳自己是男子,话到嘴边,她反应过来。
面上不满,实际心中松了口气:“我才十六,弱冠前还能长,少瞧不起人。”
楚兰庭嘴角弧度稍敛,眼中流转着令人困惑的担忧。
“你为何露出这般神情?”
闻青虞幼时上过学堂,识字懂礼,虽不爱念书,在军中长大粗鄙惯了,但也读过军书,仔细时,也都懂看人眼色。
楚兰庭定睛,将心中担忧慢声道来:“碗口大的贯穿伤,短短三日你便痊愈大半,你可想过为何?”
闻青虞面色不变:“自是你那丹药的功劳。”
她昏迷期间根本吃不下任何药丸,楚兰庭用灵力能为她稳固心神,却无法疗伤,真正保住她性命的归功于那一碗碗黑乎乎的汤药。
瞧眼前少年瞳底单纯,楚兰庭想到即将到来的灾难,即便不忍吓唬他,他也得坦言告知。
“你根骨上佳,是练武的好苗子,可根骨再好,凡胎终归是凡胎,换做他人,不等我醒来,便早已绝了气息,而你未修过任何术法,耗尽大半精血,仅用寻常药便能吊住性命。”
闻青虞屏息凝神望着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脊背一阵发凉。
她语气焦急:“可那老人家说是因为你,我才能安然醒来。”
“那不过是掩护你特殊体质的说辞,你想,换做寻常人,这样严重的伤,还能从阴间回来吗。”
闻青虞细细回味口中的淡淡甜味,难怪有方便的药丸他不喂,反而给她喝那苦得心紧的药。
“我大难不死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你脸色如此古怪。”
楚兰庭叹口气,欲言又止道:“你不知,正是因为你体质特殊,往后你更得小心些,妖魔最喜的便就是你那纯净根骨。”
闻言,闻青虞不在意地笑着摆了摆手:“不至于,我这些年不也好好地过来了嘛。”
楚兰庭和闻青虞只是萍水相逢。
交情不深,但自认为略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心大性子。
终归一起经历过生死,于是多言几句:“见了七目鸟,你还坚信世上没有妖么?”
闻青虞面色凝重。
老人家端着一碗汤进来,见二人气氛严肃,笑着缓和:“小公子三日水米不进,先喝点野鸡汤。”
闻青虞伤势尚未痊愈,几日不进食,身子骨虚飘飘的。
嗅到荤腥味儿,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咕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