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恂问道:“那你下午还想骑吗?”
嗯……那当然还是想的。
息偌正要辩驳,霍恂又道:“受教了,下次一定注意。”
他们一并回到住处,息偌嫌弃自己一身的泥土气,要先进去换身衣服洗洗手再出来。霍恂也是要换的,但这边住处不如侯府里大,他也就干脆没折腾,在屏风外头换了件外衣就坐了下来。
息偌也是饿了,换衣的动作极快,不多时就与他一起坐到了桌边。霍恂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些硬菜,份量也略多备了些,生怕她不足够。
吃着吃着,息偌也意识到这顿吃的有些多了,犹犹豫豫看着盘子里的菜,筷子却没有想放下来的意思。
霍恂喝着药膳,回头瞥她一眼,道:“放心吃,这一顿哪里胖得起来?骑会儿马都耗没了。”
这话听得息偌非常满意,遂继续用完。
仆从们进来将空盘碗筷撤下,息偌浑身都疼,也懒得出去消食,最多也就是强撑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几步。
霍恂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来回晃悠,同她道:“借你此处一用,我让雁行过来替我换个药?你若不便,在屏风后稍等一会儿就好。”
别院不如侯府大,他们出来这一趟,也不可能将侯府的仆从都带来。是以这边住处院子外头,也有不少别院的仆从。
他们若是特地分开,其实难免不便。更何况,他这伤本身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息偌非常理解,道:“让他来罢,我没什么不便的。”
有些人家的娘子是很避讳护卫的,但她自幼就有息忍一直护卫于她,对此并不全然抗拒。况且此刻青天白日,房中又不止她一个独在,没有什么不便的。
小盼出去叫人,息偌看着他,皱起眉来道:“是我疏忽了,刚才都忘记了,不该叫你陪着我一起折腾的。”
让他走了那么久,又陪着她一起骑了好久,他伤口不疼才怪。
霍恂这会儿的确有些疼,但没故意卖惨,只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也许久没骑马了。再说了,我自己疼,难道不会停下吗?何必非要忍着。”
雁行很快提着东西进来,见息偌竟然没有避开,愣了一下,低头行了个礼。
息偌道:“你先为他换药罢,不用管我。”
她退开去,想起上回入眼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有些害怕,想要往屏风后避一避,但是走过去后,又心里实在觉得愧疚,犹豫几番,再次回过头去。
霍恂以为她是要躲的,没想着她突然回头,此刻已将外衣解了,露出里头的纱布。见她突然回头,又知伤口渗血,立刻将衣袍拢了拢,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息偌已经瞥见了,口中应了句“没什么”,转身走到了屏风后。
雁行手下飞快地给霍恂换好了药,然后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息偌听见了他离去的脚步声,又从屏风后转身出来。
霍恂正坐在那处穿衣,息偌走过去,主动帮他提了提外衣的衣角。他愣了一下,抬头看息偌,顺从地抬手穿好了,挑眉笑道:“夫人今日怎么这样疼我了?”
息偌替他将衣襟拉正,垂眼恹恹道:“你还是别陪着我学骑马了,这事儿晚些也不妨。你这伤一直好不了,天天这样裂算怎么回事儿?”
霍恂今日是真没打算使这个苦肉计,他都带着她出来了,还能想不到这些事儿吗?都是愿意罢了。
他道:“我体质的原因,伤口好得比别人慢些,也不是因为骑了马才裂的。”
息偌没被他哄住,道:“还是算了。我若真想去,让其他人跟着就行,息忍陪着我也行,你就不要上马了。”
霍恂问道:“我不是要表达诚心吗?将你推给旁人,岂不算我失约吗?”
息偌道:“这件事我同意了,不算你失约。”
霍恂点头答应,问她道:“要不要进去歇歇?我让茯苓过来。她正经学过推拿,让她给你按一按,免得你等下身上更是酸痛。”
息偌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同意了这个建议,又想起了一件事,问他道:“给你换药的事儿,叫茯苓与豆蔻来岂不是更方便吗?怎么你倒让雁行做这样的活儿?”
没有小厮,也有侍女,怎么倒让他一个护卫成天跟在他后面,一个人打几份工。
有些贵胄郎君,房中极亲密的近身事也打发给侍女做,大多最后就都收成通房了。霍恂少年时就不爱让侍女近身,长大后更是没有这种事上的打算,就从来没有这些。
再加上他父亲日常起居从来干净利落,不需太多侍奉,他耳濡目染,又生性喜静,也喜欢近前少人。
霍恂道:“他和我一般大的年纪,本是打算收作小厮用的,但是我父亲身边的人都会武,他来时有样学样,也跟着大人们打拳。长辈们看他根骨不错,有点天赋,就又教他武艺,他倒学得很是不错。所以眼下什么活儿都由着他来做。”
他与她笑说道:“你可别说他事多,他的月钱可也比旁人多得多。若是我说要再多给些,他还可以再能干些。”
他看着息偌的眼睛,半真半假道:“有夫人在了,我身边要那么多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