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子看多了吗?
崔令仪额头上黑线密布,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滑稽的理由,一时间无言以对,顿了许久才哑声道:“二叔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嫂嫂过誉了。”
沈恪眼眸弯弯,好似雨过天晴的湖光山色,微风轻拂,澄澈如镜,一江烟水照晴光。
崔令仪懒得再搭理他,敷衍的笑了两声后提步继续往前走。
沈恪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一转,忽然道:“前几日嫂子让白芷给我带的话,她已经带到了。”
崔令仪脚下一顿,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那都是多少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还有何意义不成?
“二叔何意?”
沈恪缓步上前,素色衣袍拂过路边半膝高的无忧草,沾染上些许杏黄色的花汁。他在崔令仪面前站立,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温柔笑意,然后朝她伸出了左手。
崔令仪疑惑不解,低头看去,只见修长粗粝的掌心中躺着一颗漆黑的药丸,散发出淡淡的苦味。
“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沈恪将药送入自己口中。随着白玉般的喉结滚动,那药被他咽了下去。
崔令仪皱起眉头,眸中写满疑惑,“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恪道:“沈天赐落水并非我所为,那天确实是个意外。”
崔令仪沉眸,嘴角一点点绷紧。
那日紫苏为了讨好魏氏,对她极尽污蔑之词,说是因为她身上沾满晦气才导致沈天赐病的不省人事。言之凿凿,全是屁话。
不过紫苏有一句却是没有说错,沈天赐不过是落水而已,再怎么体弱也不该突然病得如此严重。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况且白芷也亲口承认了。
沈恪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轻叹一声,耐心解释道:“沈天赐不过是一介稚童,来去尚且由不得他自己,我杀他作甚?而且你也说了,就算没有沈天赐也有沈地赐,杀他得不偿失。”
“那他怎么会.......”
“我只是让白芷在他的吃食中下了些药,好拖延过嗣的时间。那药会让他高热不退,看上去像是病入膏肓,实则并不伤人性命。
“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药?”
崔令仪眉头紧锁,虽然沈恪的解释看上去真诚坦荡,但她仍然保持高度怀疑的态度。
连话本子里都编不出这么奇特的药,世上当中会有?倘若真的有,那也一定十分珍贵,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得到的?
沈恪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嫂嫂方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什么?”
崔令仪愣了愣,忽然想起那个黑漆漆散发着苦味的药丸,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刚才吃的就是你说的那种药?”
“我知嫂嫂不会信我,所以我唯有以身试药。此药已经起效,嫂嫂若还是不信,可以亲自一辩真伪。”
崔令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发现他两颊上确实泛起两抹不自然的潮红,瞳中水汽氤氲,都是方才没有的表现。
她呼吸一沉,迟疑地伸出两指又探向沈恪的手背,体温烫的吓人,“你、你没事吧?”
沈恪眼眸半阖,虚弱一笑,声音沙哑:“嫂嫂对我多有防备,此乃人之常情,换做是我亦会如此。但我也算是数次救嫂嫂于危难了,没想到在嫂嫂心中我竟还是如此不堪。我让人给沈天赐下了一回药,这算是还他了。”
崔令仪双手紧握,顿时内疚不已,咬着唇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不该疑心你........”
沈恪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潮红越发明显,“有嫂嫂这句话就够了。”
说罢,他身形颤了颤,都有些站不稳了。
崔令仪没想到这药发作的会如此迅猛,当下顾不得什么礼节大防,上前一手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住他滚烫的指节,担忧的问:“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吧?这药的药效大概会持续多久?可要我去找个郎中过来?”
“嫂嫂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崔令仪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要不要紧啊?”
“不要紧。”
“当真?”崔令仪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