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叹远见悬彧与另一人在亭中对坐,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稍走近些时,灵叹发现悬彧的腿上趴着一只黑猫,还没来得及多想,白狐已经炸毛,她连忙将小狐困在怀里,捂住它的眼睛:“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感觉到白狐压了火气才快走几步上前,悬彧示意让灵叹也坐,并笑眯眯地看向她,一副懒散的样子:“若是戒律还在,一定和小灵将军一样英姿飒爽。”
“悬太傅谬赞了。”灵叹客套的回了一句。
悬彧笑笑,眉毛微抬,朝其对面低着头的人抬手:“对了,还没向你介绍,不过你应该也很熟悉,这位是成灵国的前任文相,怀城。”
灵叹看了一眼那熟悉的青绿衣衫和墨伞,平静地点头。
悬彧有些意外:“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我曾见过他的分身傀儡。”
“可我不是傀儡。”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出声,灵叹下意识看去,见那人带着某种像是歉意或是不忍的神情看着自己。
灵叹听得出这人的声音和傀儡的一样,但语气明显不同,她有些晃神,别过脸不去看他,又像是要说服谁一样:“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他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确实不算是活着了,”那人道,“我的肉身已经融入忘川,现在在这的,只是一抹灵魂而已。”
灵叹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笑道:“又是忘川!”
那人目光灼灼,恳切道:“灵叹,你还想恢复记忆吗?”
灵叹听到这终于抬眼直视他:“我当然想,是你拿走了我的记忆。”
那人微微抿唇:“算是吧,但是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你想忘了我,想跟灵回一起过安稳的日子,我才答应了你。”
“安稳日子?”灵叹环顾一圈,“那我现在不应该在这。”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不忍地看着她,或者说是怜悯。
灵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如果真是我自己的选择,拿你出气是我不对,抱歉。”
悬彧上前打圆场:“好了两位,虽然往事很重要,但是未来的事一样重要。所以灵姑娘,你的选择呢?想要恢复那些记忆吗?”
恢复?可是曾经的自己选择了抛弃,她该这么做吗?如果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灵回会不会被牵连。不恢复?又怎么向现在的自己交代,为什么偏偏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又给她希望。
灵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眼神空洞地望着亭子的一角。
被抱在怀里的白狐发觉不对,立马抬起爪子猛拍灵叹的手臂,怀城也察觉异常,一声接一声地喊着灵叹的名字。
灵叹回神,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拍了拍白狐的头:“我没事,老毛病了,别担心。”
白狐再次趴好,灵叹看向那人摇头,像是在对那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要那份记忆了,我知道我们可能曾经是朋友,甚至对你有过别样的感情,哪怕现在看到你,心中还是有异样的情愫,但那都过去了。
“既然曾经的我选择了遗忘,就说明我想放下,我该放下。而且我还是有些自负的觉得,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人能比灵回更重要。遗忘过去,才能迎接未来,这一定是那时的我做出这样选择的理由吧。”
怀城耐心地听他讲完,露出了不同之前的舒心笑容,双手推着一颗明亮的红色光球递给灵叹。
灵叹犹豫,没有去接:“这是?”
怀城又往前递了递:“这是承载你记忆的灵魂,人所经历的一切都刻在灵魂之中,若想完全忘记,就必须把那一部分灵魂也剔除出去,所剔除的部分越重要,过程就越痛苦,可能还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你这沉溺于思绪的毛病,如果不能及时醒来,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时的你跟我说,只有你选择了不要这份记忆,我才能把它交给你。”
灵叹没有接:“那我还真是够奇怪的。”
“因为那时候的你说,只有可以的坦然接受过去,才能义无反顾地向前。或许在你看来,放弃也是一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