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晴这丫头,自小在李家干粗活长大的,虎背熊腰一把子力气,绷着劲儿稳如泰山,他没推动。
“元公子,今儿硬闯,不怕大爷掀了您的金丝笼子!”
卓元气急败坏,“啪!”扬手给了她一巴掌,“贱蹄子,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玉晴挨了打都没放下伸着的胳膊,只是委屈地流了眼泪儿,“是大爷不让进,何苦来打我!”
“你还顶嘴!”卓元扬着巴掌又要打下去,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元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卓元一回头,正是二少爷李光逸,穿着缎面棉袍,扣着耳包,手中攥着报纸。两年多过去,二少爷洋学堂毕业了,脸上青涩褪去些许,多了几分成熟。
卓元冷笑,“二少爷,这是来讨鞭子了?”
李光逸气的牙根痒痒,这勾栏里出来的小贱货,仗着大哥的宠爱,在李家目中无人好几年了,他也是忍够了,“你不过是个玩意儿,在这神气什么?”
“你……”
“吱呀。”门开了。
“吵什么。”李光宗披着黑毛大氅,也不怕冷,敞着前胸立在风口处,气势凛然。
玉晴让开,卓元缠上李光宗的胳膊,告状:“大爷。二少爷还是读书人呢,说话也忒难听了,骂我是个玩意儿!”他顺势踮着脚尖扒着俩眼就往屋里瞅。可惜看到的只是外厅,他什么都没看到。
李光逸嘁一声:“怎么你不是个玩意儿!”
卓元气的直跺脚:“大爷你看他!”
李光宗抬出胳膊:“你们来干什么?”
卓元瞟眼他锁骨上的咬痕,抱上臂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我来看看我的爷,被哪个狐狸精惑了心!两晚上还没够,这天还没黑又来!”冬季的夜静的可怕,他半夜思-春睡不着,净竖着耳朵听墙角了。
李光宗眸色一暗,不怒自威:“你最好回你的后院去。”
卓元被大爷的眼神吓一缩,脸上挂着小脾气悻悻地走了。
李光逸得意地扬了扬眉,两步跨上去,给他哥递上报纸,“齐家往天津运甘草的货轮…沉在塘沽口了。”他也瞟见了大哥锁骨上的咬痕,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报纸说触了德国人布的雷。”
李光宗抖开报纸瞧起来,忽然轻笑,指腹按在齐家大公子的讣告上,“学爷走津浦线?他该读读盐铁论,那帮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海盗!”
“大哥说的是!”李光逸哈着白气陪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有哥在,八大堂的匾额都得改姓李……”李家现在中西药兼售,供着四方药材,正谋划着逐步吞掉曾经打压过李家的同行,尤其是齐家那个起头的祸害,死了个大公子远远不够。
“明晚九点前,差人把海关的验货单誊两份送去。”
“是。”
李光逸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对了哥,仙乐楼下午那会打发人来,说红角儿梅影月染了风寒,央着换水流萤……”
“不行。”李光宗一口回绝,转身就进屋了。
明日是李老爷的二周年忌辰,上次老爷子被气厥后,一直药汤子吊着气,最终还是在几月后撒手人寰了。
李光宗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当时跪在棺椁前,他没掉一滴眼泪,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同他旁边跪着的好弟弟又遭了一顿马鞭。
现在他这弟弟被调教出来了,学乖了,成了他的得力小跑腿,出门在外句句不离“我大哥”。
璟昭躲在被子里,脸颊依旧红润,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事中缓过劲儿,两只小手抓着被角像只花栗鼠,望着他有些气地问,“外面是谁?他说谁是狐狸精?”
李光宗瞥他一眼没理他,走去沙发那坐下来,拿出一支烟,身子往后一靠,两腿大咧咧敞开,活脱脱皇帝爷的派头,“过来点烟。”
“我,我没衣服穿!”
“怕我看?”
“……”
这倒不是。璟昭下了床,赤着脚走过去,站在他旁边躬身给他点着了烟,又问:“他说谁是……”
被李光宗打断了:“饿吗?”
“不饿。”
“坐上来。”
璟昭挪步过去,听话地坐在了他身上,奇怪的是,之前在床上和李光宗那么肆意放纵他都没感到羞耻,这会子,与李光宗四目相对,倒是害羞了,咬咬唇,垂下了眼帘。
李光宗也不动弹,只是眯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净往他头上吹烟了,冷不丁问:“和女人怎么做的?”李光宗听说过他烟花地的风流韵事,但相处下来他非常怀疑,因为这小世子一开始根本连亲嘴都不会,身子嫩得跟雏一样……
叫得,嗯。怎么做的呢?
李光宗好奇。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璟昭一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摇摇头。
“说。”
这一个字又沉又有威慑力,震得璟昭心一颤,抬起头,“没做过。”他身子向前一倾,环住李光宗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只和你做过。”
“李光宗,我只和你做过……”
他的吻技这两天在李光宗身上学得有很大进步,歪着一颗小脑袋唇瓣开开合合,含得情真意切,挺像那么回事。
李光宗捻了烟,刚想有什么动作,璟昭一下推住了他胸脯,“你呢?和别人有没有过肌肤之亲?”璟昭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第一个人,无论吻技还是那方面,李光宗都游刃有余,很会。但,他就是想问。
李光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却欲言又止,头猛地埋去他颈间咬住了他,终结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