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睡着的某人:……
呜呜呜,脸是真疼。
佚乐脑袋跟焊在桌上般,狠狠压住臂膀,动动耳朵确认那俩走后才把头从桌上拔起。
“呼”
就知道说话不能想不吉利的,容易招来霉运。
昨晚自己可谓是两眼一睁,熬战到凌晨3点。
期间没有手机,没有娱乐设备,全靠自己脖子上那颗抽象的头,才挺过来。
根本睡不着。
自己易睡体质偏偏在昨晚失效了。
离谱。
佚乐撑起身子,偏头扫了眼顾木秋空空的座位,就又趴了下去,这次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学校早晨先到操场集体晨读,晨读完跑操,跑操后才会组织吃早餐。
晨读时,位置排列有序,每个人前后左右间隔1米,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偷懒,声音要够大……
佚乐高一听到这条规则都觉得离谱。
大早上的开什么嗓子,别说文科般了,理科班听到这个,都是指着教导主任鼻子骂校长,骂完校长骂董事。
当时这场口水战,上到董事,下到学校里的一只猫,没有不知道的。
不过佚乐只是替兄弟们打抱不平,对于走读生来说,这规则可有可无。
走读生只要在早自习之前到校就可以。
当然,不少住宿生也骂了这一条。
跑完操谁还有心情吃破早餐,一个馒头俩鸡蛋,粥跟掺了十斤水一样。
不少女生早就放弃早餐这个程序,从宿舍揣俩面包一盒牛奶,结束早操就马不停蹄往教室赶。
谭小耶说过:学校根本不是人,妈的早上跑四圈,这不就一800吗?
正是因为这个,佚乐非常可怜谭小耶他们,于是无论是谁,只要佚乐可以,他都可以无条件带早餐,前提是不是饕餮在点餐。
不过只局限于本班。
外班人不认识,他也没空认识。
带早餐,佚乐有一个要求:饕餮拒接。
一个人三四份,佚乐干不了这大工。
早晨空气清新,不少没吃早餐的人都跑出去趴在连廊围栏上,悉悉索索不知道说什么八卦。
每到这时候佚乐都很不解,大清早跑完4圈,不吃早餐,搁外头吹冷风。
图个啥?
等到早自习一下,暖和起来,又都通通趴桌上,跟吞了一瓶安眠药样,讲台上黑板都要敲出洞了,该睡的还是睡。
到底图个啥?
虽然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
“哈~”
佚乐眼神朦胧,张嘴打个哈欠。
心里默默为睡觉加冕:睡觉才是正道,吹风就会感冒……
感冒就要发烧……发烧……发烧就要…顾
呼。
他眼皮轻轻合上,白墙上在眼睛闭上前映出一个身影。
佚乐无心顾暇,昨天下午确实睡了,但没完全睡。
大脑自动调节为睡眠模式。
*
顾木秋是在佚乐睡着前一秒到座位的。
是伴随着前桌曾栖丢视线坐上座位的。
……
顾木秋其实很想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肩上的黑色背包被他放在桌下。
就昨天一天没来,桌上堆满了作业本。
顾木秋有条不紊的收拾桌面,抽空还看了同桌一眼。
佚乐枕着作业本,趴在凌乱桌面上呼呼大睡。
。
顾木秋抬头看眼黑板上方中央的圆形钟表。
时间还早。
今天早上还挺凉的,顾木秋低头思索半刻,俯身从黑色双肩包里抽出件外套。
他今天恰好多带件。
顾木秋校服外套比佚乐大一码,披在佚乐身上正好。
他毫不犹豫展开衣服,稳稳搭在同桌身上。
一旁曾栖丢急地直踹前面谭小耶椅子。
谭小耶:……
哥,你毫不避讳的眼神可以收收吗?吵到我家乐乐睡觉了。
谭小耶恨铁不成钢,从章柴柴手里顺走笔就埋头苦写。
章柴柴看自己笔都挥出残影了。
心疼笔。
佩服同桌。
外套轻轻搭在佚乐肩上,只要佚乐不乱动,保准不掉。
顾木秋收回视线,静静收拾桌子。
佚乐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自己肩头一重,感觉面前事物真实起来。
恍惚间,自己莫名出现在家里院子中,眼前闪烁白光,生生要把眼睛弄瞎般。
他站住,内心深处告诉自己不能离开。
白光渐渐消失。
佚乐顿住。
面前出现一个小孩,嘴里含着从超市外小冰柜里买的冰棍,滋滋冒着寒气。
他缓缓走近。
小孩脸逐渐清晰。
“乐乐。”
身后传来呼喊声,佚乐猛地回头。
“乐乐”稚嫩声线夹杂着开心,佚乐认出那人是谁。
7岁的顾木秋从佚乐身体穿过。
……?
“乐乐。”
小顾木秋灿灿一笑,跑到另一个小男孩身前。
佚乐转身。
小顾木秋面前的小孩面部显现出来。
佚乐身体僵住。
是……自己?
“你快吃,让汪姨发现就不好了。”小顾木秋拉着小佚乐的手往秋千那扯。
“你坐着吃。”
“我推你,轻轻推。”
“好。”
小佚乐笑的很开心。
……
佚乐定住,想过去,腿却挪不开。
他看见自己抬头朝顾木秋笑,然后飞出一群蝴蝶,全部冲向自己。
佚乐瞪大双眼,想抬手阻拦,蝴蝶却从自己身体穿过。
佚乐紧闭双眼。
“把它送走!”
他眼皮颤动。
这是……妈妈?
“养狗干什么?你看看自己成绩,有你顾哥哥一半好吗?”
佚乐挣扎着打开眼。
眼前是9岁的自己紧紧搂住白色小狗的画面。
那是豆包。
自己的第一条小狗,唯一一条小狗。
他看见自己豌豆大的眼泪狠狠砸在豆包脑袋上。
豆包黑曜石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是不是伸出舌头舔砥脸颊,顺着眼泪,一下下舔着。
舌头上的倒刺刮在佚乐脸上。
蹭脑袋希望自己不要哭鼻子。
“凭什么,你们早就看豆包不顺眼了!说什么进步就可以养小狗”
“它都是我家人了,送走它我怎么办!!”
9岁的自己铮铮有词。
17岁的自己知道,那都是徒劳,自己妈妈敲定的事,谁都搬不动。
“你不能多向你哥哥学习啊!”
……
环境在佚乐垂头那一瞬间转变,争吵声渐渐平息。
再次抬头,是初中课堂。
顾木秋一个人上下楼,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而自己和别人相谈甚欢。
……
从那个时候起,他和顾木秋就闹掰了。
是他单方面的。
那条狗,豆包,是外公送给他的礼物。
是朋友,是亲人,是一份思念。
阴差阳错,不也是错吗?
他讨厌了当时最好的朋友。
这个时候,自己还没有到整蛊的地步。
耳边一而再再而三的“学习”
让佚乐感到烦闷。
他开始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