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一块?塞萨尔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反复回忆,能肯定达提亚娜就是这么说的,他迟疑片刻,觉得这提议也不是不行,就是那语气说得像是用竹签刮一点口腔粘膜一样轻松,实在让人心情微妙。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也不会想要片一块下来,都提出这种建议了,语气如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塞萨尔很自觉地担任了执行人,他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蹲在怪物旁边比划了一会,最终从触手上削了一小段下来,收入金属盒子里。
此处并没有更多信息,两人决定快点去找祭坛。
穿过门,又看到周围挂着的少女,达提亚娜放慢脚步,思量起来,单凭他们两人并没有带走全部人的能力,而单把她们放下来并不算真的解救她们,之前被不明生物吸走的血很可能用到了里间的怪物身上,就算是为了阻止阴谋,他们也应当尝试救人,以破坏各个可能有关联的环节。
她视线一扫,提议道:“不如把这些金杯盗走,再给她们上好药喂点吃的,能多撑一会是一会。”
运气好或许能撑到他们解决这次事件。
塞萨尔的大衣装不了活物,他也知道光凭他们两个根本带不走这么多人,更何况以达提亚娜的状态顶多算半个人。
他如之前救达提亚娜一般用长杆将几人陆续救下来敷药,两人挨个儿给少女们喂水,完了将她们摆放好后就悄声离开了。
塞萨尔还记得自己被搬运时走过的部分路线,达提亚娜跟着他,看到许多巨大的圆洞和拱门,竟有特意修建的痕迹,但这绝不是好事,那些疑似走道的路径的尺寸绝非常人所需,单看眼前的巨大景观,更像是为水池里那样的怪物构建的。
她越发放轻脚步,塞萨尔相对镇定,他的脚步声一直很轻,许是没有他人视线叫他放松了些,从衣内提出一盏矿灯,在空洞里发出淡蓝的光。
达提亚娜摸了摸石壁,这些通道比较干燥,她没摸到海水,老乡提灯带路,隐约照亮前方一个斜坡,周边没有其他路口,她知道该爬上去。
塞萨尔没有形象包袱,很自然地把提灯咬在嘴里,上手试了试石头的坚固程度后便开始往上爬,坡并不是很陡,大约四十度,表面不平整,达提亚娜拨开石块,小心地摸索缝隙,这对她来说有些困难,手腕上的伤毫无疑问地撕裂,她没什么力气,只好躺在坡上休息,等忍过眩晕,再像蠕虫般一点一点往上挪。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塞萨尔先一步登顶,他将灯放下,摸出一条奇怪的像短毛猫的尾巴的绳子,然后在昏暗的视线中抛给达提亚娜,她已然有些迷糊,只看有东西袭来便下意识抓住,绳子顺利缠到她身上,头顶上的塞萨尔借此一点一点地将她拉了上去。
等达提亚娜喘匀了气,他递过来一个糖片一样的东西示意她含着,接过来一看,略有些粘腻的手感,看不清颜色,她将其放入口中,暖意流经食道,很快减轻了身上又冷又累的症状。
如此,她心情也舒缓了些,随意抬手朝他作揖,权当感谢。
等她精神一些,两人便继续漫步前进,但即便已经这么稳健了,整个过程还是不太顺利,在第三次被绊,险些摔倒后达提亚娜终于忍不住了,她喘了一口气,扣着塞萨尔的肩膀沉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问,是因为塞萨尔很平静,一点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在感知危机这一块她是相当信任他的,以为他有什么想法,便不急着发言,想再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但这一下下的,实在太烦了,失血的症状叫她有些暴躁,语气近乎质问。
塞萨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歉意:“是之前拉你上来的绳子,卖给我的行脚商说它叫好奇心重的猫尾巴,”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语气带了点郁闷:“我想更应该叫‘报复心重的猫尾巴’,只要用它做了点什么,它就会这样捣乱一段时间。”
灾厄,绝对是灾厄,达提亚娜迅速确认了猫尾巴的来历,随后在脑中回忆了一遍他的说辞,并不自觉地将猫尾巴与它的同类比对,最后发现,这简直称得上是她见过副作用最温柔的灾厄了!
关于灾厄的由来,学术界有好几种说法,目前最主流的说法认为灾厄是从重大恶劣事件中诞生的,依循这个说法,学者们普遍认为灾厄的本质是不幸。
一般人从灾厄这个名字也能听出来,其代表的并不是什么美好助力,达提亚娜亲身经历后表示,像“爱意深切的花束”,它就非常直观地表现出破坏和痛苦,“不具名的毛线”也相当不可控,对持有者而言就是个一次性道具,如此对比下来,“好奇心重的猫尾巴”已经可以算是灾厄中的异类。
达提亚娜刚想吐槽一句,突然脚下一软身体前扑,差点栽倒在地,得亏塞萨尔扶了她一把,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体好像更虚弱了,提灯不知何时熄灭,黑暗中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半跪着,耳边有他轻微的喘息声。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累,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她也没有更多精力去思考了。
塞萨尔很好地充当了讲解员,他轻声道:“我们在洞穴间穿行,企图抓住那一截猫尾巴,你能感觉到它隐在某处,或许正观察你,但你始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