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着急了,这些通道不是给人走的,在胸腔窒息的疼痛中,她如此想到。
“滴答,滴答,滴答……”
脑子里像是有钟摆在动,达提亚娜忍着眩晕,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观察周围。
她的手脚冰凉僵硬,花了一点时间才感受到自己约莫是被捆在了某个高处,两只手腕绑在一起,上面流出的鲜血顺着自然下垂的指尖往下滴,最终蓄在一个金杯里。
她微微摆头,模糊的视线隐约能瞧见好几个类似的金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预言和调查队留下的讯息,哪怕此时因为身体不适思维不太清醒,她也迷迷糊糊地分析起来。金杯,少女……少女有青春和处女的意思,金杯可以指代餐饮,放在眼下的环境里,也可以暗示欲望。
贪欲少女的金杯,这里放眼瞧去好几个杯子,可不是贪欲么……
少女鲜血,青春什么的,也是很经典的恐怖元素了。
她不觉得底下杯子里都是自己的血,不然根据出血量来看,她早失血过多休克了,哪里还能睁眼思索,这也意味着,被困在这里的女孩子的数量要多于杯子数量。
浑噩间,她看到杯子颜色有变,一个黑炭似的球跳上杯口滑了进去,泡在血液中,随后血液量肉眼可见地减少,没过一会儿,那球一样的东西又爬出来,贴着地一下就没影了。
这些血液确实有用,就是不知道具体什么用。
她思考了一会怎么解救自己,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微弱的声响,这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也提高了她的警惕,她确认过,法典还挂在腰间,但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硬拼,希望来的不是渴血的怪物。
达提亚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声音近了,才小心转动脑袋去看,幅度也不敢太大,只需稍微看到边角即可,她确实看到了一点衣角,好像是一个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抬了进来,搬运他的东西被挡在身下,半点看不清。
她心跳加快,带着点赌博的想法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塞萨尔的脸,他瞧着眼睛紧闭,面色苍白,但她就是古怪地觉得,这一瞬间他俩对上了视线。
事实证明那并非她的错觉,许是找到了组织,确定了周围情况,塞萨尔很快行动起来,他轻巧地往旁边一滚,达提亚娜还没来得及看清驮着他的是什么东西,就见他掏出一个人偶代替自己放了上去,搬运工竟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原地稍微调整了一下就继续前行了。
她瞧那人偶有些眼熟,忍不住睁大眼睛去看,一直看到它们消失,迷糊的大脑才想起来:那不就是之前丢给塞萨尔处理的那个玩具吗?是她从树下捡回,一直上吊搞得家里仆人们心惊胆战的那个小人偶。
看来,他们果真都隐瞒了对方不少事情。
塞萨尔成功蒙混过关,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达提亚娜身前抬头看了看,然后从他万能的外套里掏出了一根长杆子,杆子原本是收起来的,由粗细不一的一节节短杆组成,要用的时候就将其伸展开。
弄好后他就这么举着长杆,像秋天打果实一样把她从高处打了下来。
好在塞萨尔还有点同胞爱心,伸手接了她一下,不然以她浑身无力的情况来看,估计会直接摔地上半天起不来。达提亚娜自由以后,也能空出手来处理手腕上的伤口了,她有些费力地去摸皮袋,僵硬的手指已不太能分辨摸到的东西,她感觉手腕越来越痛了,还有些发痒,她低头去看,那横在手腕上的伤口里探出蟹爪一样的东西,它们小心地摸索一阵后便开始向外钻。
亲眼看着自己身体里钻出陌生的活物,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在颤抖,她想要伸手去抓,又几次失手,手指头抖得不成样子,这叫她越发恼怒,咬牙扣住那道伤口,抓着那些爪子用力拉扯,好像要连带着深藏在伤口里的血管肌肉一并撕扯出来。
“达提亚娜!达提亚娜!”
塞萨尔狠狠拍了拍她的脸,将她从幻觉打醒,她眯着眼下意识盯着手腕,那上面有她抓出来的红痕,伤口表皮都翻卷起来。
达提亚娜喘了几下,抢在他之前开口:“石头,给我石头。”
浸着冷汗的脸,发白的嘴唇,下眼脸处晕开的暗红,那张面孔上颓败的种种,让她看起来像个瘾君子,仿佛索要的不是石头,而是赖以生存的氧气。
她仿佛已病得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