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看还在操作的罗莎,她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做出了躲避的动作。
“……”这已经是两个频道了。
达提亚娜有些头绪,但单以她自己为参照得出的结论不够准确,毕竟她的精神实在说不上稳定,正好眼前有个有经验的本地人,不如先问问她,老妇人之前的话也让她很在意。
看老妇人全神戒备的样子,她没有贸然打扰,坐在床上观察了一会儿,选择走到门的另一边,与其面对面地聆听,两人靠门,一人躲藏的样子仿佛在玩什么捉迷藏。
门使用的木板并不厚,能大概听出声音的区别,达提亚娜没有看过医院的整体结构,不知道楼层的分布情况,现在也就听个声。
外面的声音很杂,有人的嚎叫,拖行重物的摩擦声,摔砸东西和水声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听起来跟之前她们横冲乱撞时听到的声音很像?
达提亚娜若有所思,突然,头顶传来尖锐的声音,像是拖动桌椅时摩擦的响动,她下意识抬头,但进入视线的,是一张巨大苍白的脸。
它黑洞洞的眼眶没有一丝光亮,下颚几乎没有,浮肿得像泡发的白面,她不禁退后几步,随后惊悚地发现它不是像浮肿,而是真的在缓慢地从天花板上往下挤,整张脸的轮廓越来越凸显。
她压着呼吸,谨慎地看了看仍趴在门上的老妇人,她的模样已经变了,黑色的兔子脑袋贴着门,眼睛像要瞪出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头一转,嘴里露出两颗大门牙。
“你看起来不太好,”它一边说,一边向她伸手,那手还是人的,干枯起皱,是一双老人的手。
达提亚娜憋着气往后缩了缩,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她开始转移话题:“我听到一些不太妙的声音,这里一直这样吗?”
说完,她小心瞥了眼头顶还在往外钻的大脸。
“哦,是的,我受够这些疯子了,卢德里奇医生就应该把他们全部丢出去!”
她转动佝偻的身体,背对着达提亚娜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需要更多的水……”
这段话仿佛是从老旧的录音机吐出来的,她一时竟没听清,等老妇人再转过来时,那张兔脸越发狰狞,伴随喉咙里咯咯咯的怪声抽搐着伸手摸来。
达提亚娜本能往后躲闪,一下撞到了人,她回头,是罗莎,她歪着脑袋,僵硬的脸上眼珠乱转,“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按住达提亚娜的肩膀,冷气直往脸上扑,“我找你好久了。”
“……”
达提亚娜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冷汗浸湿了脖子,她猛地抬头,天花板上那张脸已经很近,几乎贴着她的头顶,下一刻黑兔子扑上来,响起古怪的咯吱声。
“!”
她被惊醒了。
手下是坚硬的木板床,出了汗有些冷,她抓着被子连连喘气平复过快的心跳,周围似乎与她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她还在医院里。
罗莎裹着被子缩在旁边,看神情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或许也在做噩梦。
房间门被桌椅等杂物堵上了,老妇人在一边用粗布沾水拭擦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
达提亚娜:“……”
兴许是冷意还未退去,她一时不敢动作,只思考着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以及现在是否就是真实,是坐在床上休息的时候睡着的吗?那些记忆都很清晰,不像是在做梦。
“喝点水吧,”老妇人递了杯水过来,杯子有些破旧,但现在也没法讲究了,她接过杯子,能感受到些许温度,里面是温水。
老妇人见她接了水,也不多言,拿着粗布走到罗莎身边给她擦汗,这让达提亚娜有些惊讶,从之前的相处情况来看,她以为老妇人并不是这样温和耐心的人,但现在她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宽和。
“抱歉,看你的表情,之前被我吓到过吧,这里的人都这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狂,但至少现在你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达提亚娜沉默片刻,“我不明白。”
“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明白,如果你有疑问,可以问,但我不确定能否解答。”
这样就很好,已经足够了,她想了想,问道:“能给我介绍下这家医院吗?”
老妇人闻言窝到椅子里,缓缓开口:“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医院,据说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几年前我到这里来帮工,做点杂活赚钱,这里只有一个医生,以前是福斯特先生,现在是卢德里奇医生,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后来维塔斯开始在镇上流行,”说到这她抹了把脸,“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或许是在某次聚会上,尝过快乐后年轻人开始大肆追捧它,我的侄子就是这么来到医院的。”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我告诉镇长我们应该禁止那东西,再请个牧师来,镇长很认同我的看法,但没多久他就死了,他的太太告诉我们他死于使用维塔斯过量。”
“这简直太糟糕了,”说到这她有些黯然,像是对此无可奈何。
达提亚娜轻声道:“你们没有问过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