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捆得紧,这个动作她自己也不好受,因为长期养尊处优的关系轻易就磨破了皮,但在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保养了。
对方疼得闷哼,她立刻松手去抓刀,被划伤了也不在意,抓到便开始盲割绳子,这把小刀估计是屋主特意准备的,还算锋利,很快便割断了麻绳。
解放了的达提亚娜也没松懈,抬手就照着面门又给了屋主一拳,紧接着第二拳直冲腹部,专打疼的地方。
仆从见此又准备过来帮忙,卡佩罗也机灵,一看有动静,立刻滚到一边撞倒蜡烛,仆从只得先摆好蜡烛,毕竟屋主的命令是让他看好仪式。
然而屋主这个熬了不知道几天几夜,饱受精神折磨的人根本不是出身自以狩猎为训的布莱斯林家的达提亚娜的对手。
布莱斯林家可是作为边防军守在泊瑟薇的,族人本身又爱好搏斗狩猎,达提亚娜穿过来后虽然考到学城进修去了,看着是变得文艺了,但原主掌握的她一点没忘,假期也会加练,打一个有点虚还没经验的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眼看屋主被打得有点惨,仆从整理好仪式,立刻便想冲过去制止达提亚娜。
达提亚娜也觉得奇怪,屋主明明是个邪恶分子还过分追求仪式感,有种偏执的纯洁心理,无论是献祭还是食补,他都要自己动手,好像让别人帮忙处理会出问题似的,但凡放着让仆从来,哪会这么惨?
但这种情况无疑对她们有利,仆从就是再长出两双手,也难摆脱被呼来唤去的循环,所以说,为什么不干脆打晕她们呢?
要人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未免太过恶劣。
虽然想了很多,但这并不耽误达提亚娜动作,几乎是在仆从迈步的瞬间,她提着裙摆的手就自然地从腿上把燧发枪抽了出来。
“请止步,先生。”
她威胁道。
从之前仆从来帮忙那一次可以看出对方没有远程攻击手段,想动她必须近身,而在相对狭小的环境,想要以最大速度奔跑过来并不合适,不提起步和加速的时间,就是骤停的惯性都不好控制,所以他顶多走快点,这就给达提亚娜留出了观察和行动的时间。
她不想早于他动身时掏枪,怕对方一怒之下对卡佩罗下手,又不能让对方近身到能够控制她,这个度很难把握,事实上现在仆从跟她之间的距离也就三米左右,她真该庆幸这间书房面积还算可以。
屋主已经被踩在了地上,燧发枪百米左右的有效射程在这里就是无敌的,仆从似乎是投鼠忌器,呆站着不敢瞎动作,达提亚娜要考虑的只是唯一的一发子弹要给谁用,什么时候用,怎么用?
给仆从?干掉这里唯一的非凡者是最具性价比的选择,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这么选,但现在不同了,屋主的影子像怪物,比已经被观察了一段时间的仆从更神秘,不确定性更强。
她扣着扳机的手微微用力……
枪管里的球形弹丸是消耗品,在触碰目标的瞬间就会宣告报废,只能打一个人。
她已经决定了目标,突然,脚下的人浑身抽搐,达提亚娜警觉,她不能当着仆从的面低头去看,那会露出空挡,常年训练和在山野和海域的狩猎生活让她拥有丰富的对敌经验,此时她一边缓慢后退,一边时刻保持两人都在她视野范围内,不断调整位置确保能同时观察两个人。
即使她退开,屋主也没有爬起来,他抽搐了一会,突然跪立,不像自然用力的模样,更像是被强拉起来,他脑袋毫无规律地转动,片刻后,纸一样轻飘飘地掉落,黑血喷溅到天花板上。
达提亚娜震惊,仆从更是跪倒在其身旁,似乎想要捡起他的头。
屋主的身体还在抽搐,他那巨大的影子涌动起来,一部分裹到他的身体上,被仆从捧着的脑袋眼睛转动。
面对这种惊悚的变化,达提亚娜改变了原本枪击仆从的打算,之前她想对仆从下手,是因为不了解屋主现在的状态,怕多做多错,并且屋主本体很弱,比不上仆从,所以才想先干掉仆从,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在屋主身上诞生了未知的恐惧。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非常危险。
“呯!”
特制的魔导子弹射出,打进屋主胸口,瞬间将他连同黑影搅碎了一大片。
也许是血液的刺激,她有些晕眩,眯了眯眼很快清醒过来。
她发现一切都是幻觉,除了那枚打出去的子弹。
没有喷溅的血迹,没有分离的头和身体,只有跪坐的屋主,垂着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呵呵声。
他嘴里和身体里涌出的血液也不是黑色。
达提亚娜的手有些抖,对方巨大的影子像在映照什么,呈现大规模喷溅的形状,像泼洒出去的墨水。
“咕,咕噜……”
她听到气泡声,影子缩到屋主身下,触手一样缠裹住他,只露出头部,并且持续发出类似气泡破裂的声音,然后,它又伸出触须,缠住紧挨着屋主的仆从。
这,这是,在进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