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欲言又止,但显然大人之间的交谈没给她留多少余地,她暗叹一声,转头与其他小姐闲聊起来。
肯特医生像个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一样与在场几乎所有的女性都相谈甚欢,但却出人意料地与一位同性最合拍,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两人就双双从会客厅消失了。
观察到这一点的达提亚娜不着痕迹地撇了眼贝福德夫人,她与母亲等贵妇交谈依旧,似乎对会客厅中的小变动一无所知。
她随口说想透透气,很快便有仆从带她到屋外散步。
作为小贵族,亚科斯雷格一家的庄园并不大,住所是木制的房屋,比起自家石制的城堡逊色太多,她绕着房子慢慢走了一圈,现在是晚上,房子里透出的灯火像太阳一样明显,但她并没有在哪间屋子的窗后看到医生的身影。
出于某种公共监督,未婚男女之间的社交规矩很多,达提亚娜只能借口散步出来碰碰运气,既然运气不好,那继续待在外面也没什么意义。
她很快回到客厅并下意识看了眼贝福德夫人,她看起来与她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
达提亚娜端着酒水回到人群中,默默聆听各色名流学者间近乎无拘束的交谈,比起宫廷社交轻松有趣得多。
“你推荐的那款香水确实好用,它让我在上一场沙龙中大出风头。”
“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建议你加入下一次集会。”
“雪松俱乐部?我正是其中一位会员。”
“这价格不正常,商会那些人会为此发疯的。”
“你是说羔羊?”
周围充斥着各种信息,达提亚娜努力速记整理,时不时抿上一口酒水暂时从闲聊中脱离。当她的目光落到地上时,在魔导灯的照耀下,她看到一块反光的碎片。
“……”
顶部的魔导吊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悄声开裂,蛛网一样的纹路逐渐扩散,她刚拉住亚科斯雷格小姐的手臂正要提醒,整个吊灯就像烟花一样嘭地炸开。
“啊!”
“天呐!”
“缠绕之蛇的惊叹!发生了什么!”
现场乱作一团,达提亚娜庆幸北地不流行裙撑,可以抓起裙摆迈开腿。她扶起靠在沙发上的母亲,试图将其带到门外。
“快看!那是什么?!”
因为有太多人往门口挤,她不得不缓下脚步,这时新的东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那些靠着窗的人很快辨认出窗外的东西,他们惊恐的喊道:“巨人!”
什么巨人?
达提亚娜有些迷惑,原著中只有巨魔。
但人群裹挟着她们往里躲,像来时一样争先恐后地离开大门。
“靠近了!它在向我们走来!”
有不少女士已经吓哭了,借着客厅烛火的微光,达提亚娜终于看到了窗户外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瘦长的人影。
在看到这不合常理的东西的瞬间,她就因为日渐增加的灵感陷入恐惧,那东西就像抽帧后的剪影,闪动着在她视野中任何一处出现,步步逼近,形象也越来越毛躁,最终像被喷出的墨水一样溅在窗上。
“啊!”
到处都是尖叫,那痕迹很快消逝在黑夜里,像干掉的水。
整栋房子都在震动,不明物体捶打着屋顶,一下又一下,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徒劳地躲在角落。终于,屋顶破了个大洞,夜风吹进来,破烂木板砸在地上惊起一连串的尖叫。
众人只看到黑影一闪,事后回想起来,都认为几位夫人小姐是在那时失踪的。
她被绑架了,达提亚娜在昏暗的监牢里醒来时,尚未清醒的大脑第一时间辨认出了眼下陌生的环境。
这里除了烛火没有其他光影可供她辨认时间,只能从嘴唇干燥的情况猜测她应当昏迷有一会儿了。
达提亚娜小心打量,不大的空间里东倒西歪着好几位女士,都是那场沙龙的客人,她们身上也没有束缚,似乎阻挡她们的只是那一道铁门。
她悄悄挪到门边摸索了一会,没发现缺口便又退回原来的位置,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间牢房的墙壁上,画满了未知符号和文字。
冷汗滑到下巴,达提亚娜难以克制地喘息起来,她开始眩晕,那些符号像脱离载体游动的触手,无规律的变形蠕动,即使是超出她视线范围的,也仿佛在以另一种形式触碰她的神经。
她狠狠闭上眼睛。
幸好没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