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呢?
可心里的那道坎,依旧横亘在那里。
就像错过了一班重要的列车,即使知道它晚点是因为不可抗力,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行程已经被打乱,心情也难免受到影响。
她只是觉得累。
应付完一场耗费心神的演出,又拒绝了一场不必要的社交,现在还要处理这份迟到的道歉。
过了几秒,又或许更久,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直到夏润则的心底悄然爬上,姜风铃踩终于有了动作。
她没有用力,连推拒都算不上。
只是将手轻轻贴在他胸膛,那力道细微而持续,示意他放开。
动作里没有愠怒,没有亲昵,只有冷淡的抽离,一种想要明确拉开距离的意图。
夏润则一顿,手臂卸了力道。
姜风铃顺势后退一小步,脱离了他的怀抱。
温软瞬间远去,两人之间恢复了安全社交距离。
她抬起眼,目光落回到夏润则脸上。
那双眼眸清凌凌的,没什么波澜,像一汪冬湖潭水,映着他微微失措的神情。
姜风铃却吝啬得连涟漪都懒得泛起。
“我知道了。”
她开口,嗓音干净,带着微哑。
言下之意清晰明了:
我知道了。也仅此而已。
怀里的风铃花,蓝紫色花瓣挨着素净脸颊,氤氲出易碎的错觉。
但她此刻神情,却与柔弱背道而驰,平静得几近漠然。
姜风铃只低头瞥了眼花,随即转身,顺手将花放在旁边的化妆台上。
仿佛里面蕴藏的歉意,都与她无关。
她再次看向夏润则:“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家了。”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他看着她,看着那双映出他所有狼狈的眼眸。
眼底平静得可怕。没有怨怼、没有愤怒,连失望都淡漠。
这种空茫,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责都要让他难受。
她那句“我知道了”,又轻又重,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懊悔。铺天盖地而来。
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再跑快一点!
懊悔无法掌控的意外,更懊悔自己……懊悔自己让她独自一人在这里。
是啊——
她刚刚完成了一场演出。她需要的是放松和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应付他的歉意,消化他的迟到。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笨拙无力。
那束被她随手放在化妆台上的风铃花,是他喊人去花店买的。
可姜风铃连他送的花都拒绝了,是不是也会拒绝他?
这个认知让夏润则瞬间恐慌。
——现在,她在法律上恢复单身了。
这个事实又在灼烧着他。
她那么耀眼,台下……会有人多少人爱慕她,追求她?
他都能想象得到,那些觊觎的目光,会毫不掩饰地投向她!
心脏被攥住。
他害怕这种距离感。
害怕她这种拒人千里的决绝。
害怕她像放下花那般,放下他……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留恋。
“风铃……”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不像自己。
姜风铃的目光没有回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是深潭,是漩涡,冰冷地将他拖拽下去。他感到自己正在下沉,无法呼吸。
不行。
不能就这样让她走。
不能让她从他面前消失!
他心中的懊悔与歉疚,混杂着滋生的占有欲,在姜风铃的漠然面前,轰然炸开。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他往前踏了一步,瞬间拉近了刚刚被刻意拉开的距离。
姜风铃的反应快了一瞬,眼中掠过讶异,身体向后一缩,却快不过他早已锁定的动作。
夏润则手臂探出,不是拥抱,而是扣住了她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脸,迎向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滚烫,像燃尽的灰烬——
是痛、是悔、是不甘,更是绝望的渴求。
“对不起,”
他低声重复,字字句句沾染苦涩,“……对不起。”
话音未落,夏润则不给她任何喘息和思考的空隙。
他低下头,封住了姜风铃的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凶猛异常。
力道大得她想挣脱,却被他更紧地禁锢。
不是温柔的试探,是压抑到极限的宣泄,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击碎这层隔阂的方式。
他能感受她唇瓣柔软。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脂清香。
夏润则的内心一片混乱,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
抓住她。
用尽一切方式,也要抓住她。
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