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润则嘴上把他爹贬得一文不值,仿佛Verano的继承权是什么烫手山芋,他唯恐避之不及。
可实际上呢?
心里比谁都渴望父亲能看他一眼,能亲口对他说句肯定,能将Verano亲手交给他。
这怎么可能。
那个男人对夏姗,从始至终都是浮于表面的喜欢。
他的风流韵事在上流圈层早就不是秘密了。
一个连责任感都没有的风流浪子,怎么可能爱他的孩子?
姜风铃甚至能想象夏姗当年的绝望——
夏姗渴望用孩子牵绊住他,没想到被困住的,只有她自己。
Luciano依旧花天酒地,夏姗却因为产后抑郁,不幸逝世。
夏润则和他父亲之间,隔着的何止是权力,更是母亲的死亡,是童年缺失的爱,是无法弥补的伤痕。
人类对于亲情的渴望与生俱来,夏润则却因为这个本能而觉得背叛了自己的母亲,痛苦万分。
这种矛盾,在抚养他长大的爷爷身上,同样体现的淋漓尽致——
想要靠近的孺慕之情,和害怕对方失望的畏惧感。
他的人生,仿佛一直被困在矛盾里,不断拉扯。
“林杨,给他点时间吧。”
姜风铃这句话,算是回绝了林杨。
林杨他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
“砰砰砰!”敲门声比刚才急促多了,伴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风铃——!在不在啊?大部队都走了!”
“欸?锁门干嘛呀?”
林杨刚把锁转开,外面就探进来一个脑袋。
是盛开。
“风铃,舒老师他们都喊着去开工宴啦,你怎么还……咦?林杨师哥?!”
林杨被打断,脸上那点未散的阴沉迅速收敛,恢复了平素的冷静疏离。
“师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外面都没看见你!”盛开没察觉到休息室里的气氛,“师哥,要不要一起去酒店吃饭?”
林杨回绝道:“不了,我还有事。”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啧,”盛开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还是这么高冷。”
然后她立刻切换回八卦模式,挽住姜风铃:“哎,风铃我跟你说哦,林杨师哥可是我们学校的传说!当年我还是个爱追星的小屁孩,听了他的演讲才知道原来学市场营销也能进娱乐圈!”
“要不是他,我可能现在还在哪个公司苦逼地做PPT呢!说起来,林杨师哥还是我们俩的媒人呢——”
“对了,”她好奇地凑近,“师哥他来找你干嘛呀?神神秘秘的还锁门。”
“哦,没什么大事,”姜风铃一笔带过道,“他不是夏润则的经纪人么,可能就是顺道过来问候一下。”
“问候?”盛开撇撇嘴,压低了声音,“你们都确定关系了……你还喊人家全名?听着多见外啊!”
姜风铃微微一怔。
她好像……真的没怎么注意过。
她喊盛开“盛姐”,喊舒礼“舒老师”,都顺口得很。
怎么到了夏润则这儿,就一直“夏润则”、“夏润则”地叫?
那天,他飙车拦截莫信,混乱中,他脱口而出的是“风铃”二字。
而她呢?
她对他的称呼,竟然一直停留在最初那带着距离感的三个字。
自从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之后,他承包了她的晚饭。
起初,盛开还不好意思当Steve,后来也就厚着脸皮蹭饭蹭习惯了。
姜风铃下班回家,边踢高跟鞋,边听盛开在电话那头交代:“我今晚外面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啦,你们过二人世界吧!”
她挂了电话,在心里盘算着。
最近一直在首都连轴转,月底又要飞下一个城市,跟夏润则在一起的时间真心不多。
也好。
姜风铃换上拖鞋,蹬蹬蹬几步跑到厨房门口。
看着系着围裙的高大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着。
心尖有点发痒。
酝酿了几秒,她用甜糯的声线,喊道:“老公,饭好了吗?”
厨房里的声响停顿了一秒,随即又恢复了翻炒的节奏,只是那节奏明显乱了几分。
姜风铃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见?
或者……他不喜欢?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说一次,夏润则关了火。
他慢条斯理地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上,此刻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染上了厨房顶灯的暖光,蕴着本就灼人的温度,直直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