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忘。
天色渐暗,一盏烛火摇曳,衬得周围更加黑暗。
萧意澜有点不明白,庞若竹为什么花尽所剩不多的积蓄远离人烟,在林中建了这么个屋子。
是次次打击下有点厌世了,觉得人心可畏吗?
正发着呆,烛光忽灭。
这里不似冥界,人们遵循着自然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萧意澜悄悄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阖眼的庞若竹,发现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萧意澜下意识抬手去擦,反应过来自己无法触碰到他,默默收回了手。
这次梦魇与上次不同。
萧意澜坐在床边靠着墙眯了一小会,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庞若竹不在床铺上。
他困惑地走出门去一看,附近一片地方都种上了栀子,还有很多人朝竹舍走来。
他们或夹着书,或背着包,脸上稚气未脱,成群结伴有说有笑的。看模样,有的是市井平民家,有的是富贵商贾家,甚至还有官宦世家之子。
萧意澜看了看室内,发现多了那几张歪歪扭扭的桌子。
办学?看来这是到下一段记忆点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入座,庞若竹出现在门口,比初来乍到多了几分洒脱。
“先生,门外怎么多了那么多的栀子啊?”一个大胆的学生问道。
“我的母亲前阵子给我寄了许多栀子的种子,我就都种下去了,没想到发芽这么快。”庞若竹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外边。
他的目光掠过萧意澜,似水般望向那片栀子。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庞玺,青衿悠悠,不着官服,也没有架子。眼底有对处境的洒脱豁达,也有对后辈的期待赏识。
那股戾气散去,他看起来如玉般温和。这位先生轻轻敲敲简陋的讲桌,开始缓缓道来。
萧意澜站在门口听他讲学,良久方才挪了一下位置。
余光瞥见门外窗户下坐着一个人。
天生扬唇,浓眉端正,衣衫褴褛地坐在那,默默地听着。
是凡不识。
萧意澜有些惊讶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望着他。凡不识这时候清瘦许多,低着头,盘着腿,很是认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萧意澜隐隐有听刚刚的学生提到,有一个很奇怪的人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只靠着窗户听,也不进来。
想来就是说他了。
里边响起平仄起伏的诵读声,庞若竹走到门外,对着凡不识伸出了手,递给他一本书。
“要不要去里面听听?还有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