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德斯继续说着,他的话在此刻奇异的变多了,可声音却听不出什么不对来,他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吧,胡安送了露西一架直升飞机,漆成了粉色……保罗之前和他吵了一架,因为他送的是直升机模型。”
“他俩最后一起被雨果骂了一顿。”
“露西最好不要一个人上机……她太小了,这很危险。”
他残酷的、唇齿之间刚刚吞下另一个人的性命,此刻却絮絮叨叨的说起家里的事情,说起兄弟姐妹之间的故事,
那些很琐碎的、吵闹的、具体的细节,具体的幸福……几乎是残暴了。
塞西莉亚默不作声的听着。
她的愤慨像茫然的大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飘落着。——这或许是作为妹妹的天性。
她又将左腿划过一个蹩脚的半圆、这要才能尽量不弯曲膝盖的行走。
哥哥的声音像雪花一样落下,在空气里,密密麻麻的飘落,和刚才的血腥、残酷的话语汇在一起,像是主题并不明确的交响曲。
多么奇怪的哥哥。多么奇怪的家人。
塞西莉亚几乎要微笑了,为着这个名为里维拉的宿命、这个已陪伴她二十几年的里维拉的哀歌。
她在大雪里茫然的爱、爱着每一个手里遍布鲜血的杀人犯、她的哥哥们,直到自己也成为一个刽子手。
当她的喉咙才微微鼓起一阵气流的时候,一阵气流划过了她的耳边。
“Ceci,不要看。”哥哥的声音响起了,在大雪里。
她困惑的停住步子。
“别看,别抬头。”
白雪飘落了她的头顶,她抬起头。
“Ceci,跑。”
她很困惑的睁大眼睛——她的哥哥呢,为什么,只有一具白茫茫、遍布白雪的半身。
她茫然地、遵从本能的转身,茫然地跑起来,茫然地在道路的尽头跳进水里——
那是什么?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一具会说话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头。
哦,头在地上。
黑色的卷发,绿色的眼睛,珊瑚做的项链。
哦,
头是哥哥。
塞西莉亚抵达了中心,可她却宁愿没有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