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女人在半空中迟疑了一秒,下一秒,她将自己摔进脚边的水潭!
如野兽利齿般的漩涡顷刻间卷没了她。
一卷黑发消失在水面上。
琴酒的心突然快了一拍。
他扫视过四周的土黄的墙壁、墙角已开始出现的橘色的花瓣,一种陷落的预感突然出现在他心中。
他深吸一口气,又扫过身边的苏格兰,“这个方向?”
“嗯,金字塔在老城的西边。”苏格兰仔细听着空气中的响声,“……又是那个强风的声音。”
“强风?”
“非常怪异、像某种野兽,杀伤力很强,子弹几乎没有作用。”
琴酒想起笔记本里的内容,关于守宫人与地宫的中心,关于交换与被交换。他又看了一眼前方被那个自称阿德里安的男人牵着手的小孩,米格尔,茉莉的侄子,紧紧皱起眉。
“我们的速度要快……茉莉应该也会赶去那里。”苏格兰说。
雪白长发的男人冷冷的扫过他,因为那个被他提起的名字,然后从大衣里抽出一支打火机,漆黑的颜色、表面留着一个显眼的弹坑。
琴酒点起烟。
阿德里安回过了头,“借个火?”
于是两支烟升起盘旋的烟雾,在寂静的长廊里。
许久的沉默过后,阿德里安听见自己开口,“茉莉没怎么和我提过,她的爱人,”
“你似乎很久不在她身边。”
淡淡的烟雾飘落了,几不可闻的硝烟弥漫起来,血衣主教很轻的抽出一支语言的长枪,抵上雪白长发男人的后背。
他接着说,“我以为你们已是过去式。”他很残酷的笑起来。
苏格兰不敢动弹。
那冰似的男人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抬起一双绿眼睛,“你是谁?”
“过去的一年里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阿德里安笑起来,
“我和茉莉,我们经常一起见面,喝茶或者喝酒,对吧,米格尔?”
他晃了晃手里小孩的手。米格尔直觉的闭紧嘴巴。
“她不常喝酒。”琴酒很冷漠的说。
“怎么会?”阿德里安假惺惺的反问,他此时倒是话多的异常,他说,“她大多时候都点酒,每次只喝金酒……”
他闭上了嘴。
——金酒,琴酒。
雪白长发的男人勾起一个笑。
阿德里安深吸一口烟,吞进肺里。
他有些想杀人,他太久没有如此焦虑,为着一些不详的预感,几乎是想抽断某些碍眼的骨骼……
但他依旧挤出一个笑,吐出的烟雾间露出森白的利齿,他说,“你不该留她一个人,那么久。”
茉莉被留下在深深的水潭里。
她本以为会迎来剧痛、撕咬、追捕或者最黑暗的去处,但落水后,却只觉得一阵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头上的飓风还在水面上盘旋,水里的漩涡却几乎温柔的擦过她的身体。
她感到一阵奇异的热度从伤口处升起,感到一阵几乎不可能的柔和。
“……?”
朦胧的声音里,陆地上的飓风渐渐消散了,漩涡几乎很欢快的卷起她,将她裹挟进水流里。
茉莉感到身上的痛苦渐渐减轻、她四周溢散的血雾也渐渐变少……她随着水流往水潭深处奔涌而去。
那些在岸上听起来凄厉可怖的叫声、入水后却变成孩子似的哼唧。
“……嘤,呜呜……嘤……”漩涡在她耳边作响,翻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
她最终停在一面巨大的石壁面前,紧闭的石门,上面蔓延着深青色、褐色的不知名藻类。
茉莉慢慢握住右拳,她感到一阵很久没有过的力气出现在右臂。
她已经大好了。
水流催促似的将她往前推去,她的手抵住石壁,下一秒,鲜血滴落进石头的缝隙间,一声轰隆的巨响,石壁向两边缓缓打开——
她跌进石壁里,一片洁净的空气,一道往深处蔓延而去的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