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眼泪倏倏落下,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过如此急切、如此恐惧。
“救救她吧——救救她——”
“罗丝!”
她的血一般的声音在哭泣里响起,她怕得忘记了一切,她又扑进男人的怀里。在这个深夜,万籁俱静的时候,像终于对着暗礁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被抓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洛伦,洛伦把她关起来了。”
“史宾格,一个病房,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们问她索非在哪里。”
茉莉的脊背颤抖起来,浑身像被剥去羽毛的鸟,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盯着男人——那双好久不见的眼睛,眼泪像决堤的海洋。
“……她没有去旅游,她没有在夏威夷。”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像吞进一个沉重的秤砣,在心里,她已没有了任何可以求助的对象。
在舞姬——那里看见罗丝被绑的照片后,她给索非打去了电话,给麦哲伦打了电话,给本杰明留了消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能徒然地、跑来这间公寓楼下。
“求求你,阵,救救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然后像泄了气的气球,跌落在他的怀抱里。
她的恋人的目光深得像是黑夜。
琴酒的喉咙滞涩起来,他像跨上那一艘西渡的轮船,鸣笛声响起,
他的声音竟然可以如此冷漠。
他原来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面对她——他说,
“这不关我的事。”
——他说,
“我不能对纽约做出任何行动,插任何手,”
——他说,
“你太越界了,”
——他说,
“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说,
——他说,
——他说,
——他说,
——他说,
“我们已经结束了。
茉莉的恋人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会依偎在她耳边的、吐出冰块似的气息的、会亲吻她的脸颊、会接住她的笑和眼泪的——不论所有,不论任何,曾相爱的,声音,如此说道。
她看见恋人的嘴唇,那张曾无数次亲吻过的、摩挲过的、凝视过的嘴唇,张合。
在雾气里张合,在泪水里张合,在白雪里张合。
——他说,
“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说,
“……我知道,”她的目光滑落了,“对不起,麻烦你了……”
她的心脏已沉得不能再沉,她听见自己的嗓子发出最后的声音,
“不能救救她,不能救救她吗,”
“求求你,救救她。”
——回到我身边。
白雪落下了,倏倏的,白雪落下了。